“格格,你装病的事儿要是被大妃发现了指不定会怎么责罚呢。”塔娜实在想不明白自家格格为什么躲着不愿见贝勒爷和福晋,可惜错失了那么一个在两位贵人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人家布木布泰格格一听说大金的四贝勒来了科尔沁可是巴巴地就跑过去了,哪有像自己家格格这样消极怠工的。
要知道自家格格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可格格始终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不太上心,真是愁坏了大妃。
“额吉最疼我了,被拆穿了也没关系,撒娇卖萌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额吉怎么会再舍得责罚我。”宝音对装病一事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别让她和大金国的王公贵族有任何牵扯就成。
宝音承认自己是鸵鸟心态,自己将来的命运必然也是被嫁给大金国的某位贝勒换取政治利益,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从小到大她都秉持低调做人的原则专心致志做一个除却身份没啥真本事的蒙古格格,让布木布泰那个草原明珠吸引去了所有人的关注,她只求过平静安逸的生活,不求什么荣华富贵。
“格格在吗?方才赛马场上格格对我恐有些误会,多尔衮特来相见。”多尔衮心里惦记着宝音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想着好好跟人解释一番,毕竟他此次到科尔沁是来做客的,可不是来结仇的,便偷偷从大帐中溜了出来。
wtf!多尔衮?!他来干嘛?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去跟布木布泰敖包相会你侬我侬,最后两人互诉衷肠彼此定情的吗?!他现在来找她做什么?!
宝音懵了一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棘手的问题,手忙脚乱地从矮墩上跳起来掀开羊毛毯子往榻上一躺,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塔娜……她家格格这整的又是哪一出?
“宝音姐姐,我是布木布泰啊,我和多尔衮一起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布木布泰跟着多尔衮一起溜出了大帐,长辈们互相恭维的话听着着实没意思,倒是宝音今日始终没出现,她反倒好奇。
妈妈咪呀,一个多尔衮就够糟心的了,现在连布木布泰也来了,宝音内心哀嚎,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人!
宝音打发塔娜出去应付外头的二人,自己则在床上继续装死……
塔娜很无奈,但格格打算装死到底,她除了配合演戏还能怎么办,“两位主子请回吧,我家格格身体欠安,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塔娜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说八道,手心却在冒汗,真怕自己一个绷不住就露陷了。
“怎么好好地会病了呢?”布木布泰兀自嘀咕,十分怀疑宝音这病的真实性,很想进去看个究竟,无奈塔娜就跟个门神似的杵在身前,愣是不让她进去。
“哎……既然如此,那多尔衮改日再来看望格格。”这是真不待见自己啊,多尔衮内心苦闷,第一次来科尔沁就跟位小格格结了仇,到底该怎么解除误会才好呢?
“多尔衮,你别生气,宝音姐姐好胜心强,你这回落了她的面子,她可得气你好几天了。要不咱们先回去,等过几日宝音姐姐气消了,咱们再来找她玩。”难得有机会能多跟这个大金的十四阿哥单独相处,布木布泰求之不得。
还是布木布泰好啊,多尔衮看看闭门谢客的毡包又看看身边的布木布泰,心中的天平立刻就偏向了一边,布木布泰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开朗活泼善解人意,与她相处倒是十分愉快,不像她的那位堂姐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伤脑筋。
多尔衮骨子里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第一次吃闭门羹滋味不好受,罢了,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他干嘛非得上赶着讨人嫌。
多尔衮同布木布泰走后,萨仁大妃也来了,宝音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装死了,只能改变策略装可怜,发动眼泪攻势,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逼出两滴眼泪。
“额吉!女儿输了赛马,女儿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呜……”
萨仁大妃一进门就听见宝贝女儿哭得惨兮兮,到了嘴边的训斥立马就化为乌有,慈爱地把宝音拥入怀中,宽慰到,“不哭不哭,不就是输了赛马嘛,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是输给了大金的十四阿哥,一点儿都不丢人,宝音乖,快别难过了。”
“额吉,我讨厌死那个十四阿哥了,一点风度都没有抢了我的赛马第一名,他不是跟着姑姑来科尔沁做客的吗?一点也没有做客人的自觉,喧宾夺主还爱出风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宝音见缝插针地给多尔衮上眼药,一个劲败坏多尔衮在母亲心中的形象,她口中的多尔衮简直就是个品行恶劣的坏小孩。
“好了好了,十四阿哥比你还小两岁呢,你何必要和他计较这些得失。”
萨仁大妃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自家闺女这是和十四阿哥不打不相识啊,两人之间若是能再有什么后续发展,能成就一段良缘也说不定啊。
要是宝音知晓了自家额吉的想法,一定拿块豆腐撞死自己不可,这误会大发了。
……
接下去几日宝音一直闷在毡包里称病不出,气煞了有心撮合她同多尔衮的萨仁大妃。
眼看着多尔衮同布木布泰那丫头越走越近,她就更加气不顺,自家闺女这不争不抢的性子是要被人欺负死啊!
“宝音,过两日你哲哲姑姑就要回去了,她同你明安爷爷讨了布木布泰陪着一起回赫图阿拉城,额吉也替你争取了个机会,到时你也跟着一起走。”
宝音大惊,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额吉,我不走!”
“胡闹!这事由不得你反对,这次跟你哲哲姑姑离开后你要好好跟她相处,将来她才能为你指一门好亲事。”萨仁大妃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额吉,我,”宝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哎……傻丫头,额吉也舍不得你啊,可这是额吉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未来的路都要靠你自己去走,嫁给大金的贝勒是咱们科尔沁女儿的宿命。”
萨仁大妃说着也不禁湿了眼眶,养在身边十几年的闺女终于到了要离开家的时候了,她又怎么会舍得呢。
宝音心头一阵惆怅,到底抗争不过命运,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得不离开养育了她十几年的草原,去踏上另一段未知的征程。
八月初,回科尔沁省亲的皇太极同哲哲准备启程回赫图阿拉城,布木布泰、宝音随同前往。
坐在马车里,布木布泰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拉着哲哲的手不停询问赫图阿拉城的种种,满心期待着尽快抵达她理想中的富贵煊赫之地。
宝音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神情恹恹,从车窗回望渐行渐远的科尔沁草原,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低落。
哲哲把两个姑娘家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这次回科尔沁本就有意挑几个适婚之龄的侄女带回赫图阿拉继续巩固满蒙联姻。
布木布泰年纪还小可以先养在身边再留两年,但宝音已经不小了,回去就得着手给她安排一门亲事。
只是宝音这丫头心思有些难测,似乎对去赫图阿拉城心有抵触,哲哲便未急着开口,但愿这丫头过几日能够想明白吧。
夜晚,车队挑了处开阔的地方安营,篝火燃起,布木布泰被大家伙围在中央跳起了舞蹈,马头琴悠扬,少女舞姿翩跹,美丽动人。
营地里到处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的景象,宝音不想显得自己与这欢乐和谐的氛围格格不入,独自骑着小红马远离了人群,直到走到一处幽静的小山坡上才停了下来。
野旷无人,只闻虫鸣。
宝音下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拿起水囊饮一口灼喉烈酒,抬头仰望璀璨星空,目光变得悠长,伸出五指想要抓住什么,一切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