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然是当年在锦州结识的大理寺卿宁樊!
卫玖大惊,愕然地看着面前之人,抬着头定定地看着面前之人,有点语无伦次,“你……你是……是宁大哥?”
似乎是不大相信,虽然中间隔了这么些年,可这人她还是认得的。
就在卫玖惊诧错愕之时,那人只是用深邃幽深的眸光望着她,不言不语,下一刻,倒是卫玖有些懊恼刚才那般对他,可又一想,是他先耍流氓的,更何况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正打算开口问清情况,却见这人却瘫软了下去,昏了过去!
卫玖也顾不上什么了,此时立马唤着等候在门外的江嬷嬷等人,赶紧去拿热水,请大夫,又手忙脚乱地给他服了师父留的止血解□□一类的,也不管量多量少了。
大雨滂沱,凉风寒意浸人。
三匹血色宝马奔驰在官道之上,马蹄飞溅起路边积水潭中黄泥水。
太医被黎平等人却在雨中快马加鞭,凛冽的雨点击打在他的脸颊,身上,像刀刃轻微割过。
王太医的两撇得意的胡子早已没了正形,浑身早已湿透。
他本刚歇下,被窝都没暖热呢,就被噼里啪啦地敲门声,还有家仆的吵闹声又叫起,来人郭淮黑沉着脸,又是拿着龙骑令,二话不说,拿了他的医药箱就将还未更衣的他提溜着往外走。
终于到了这京郊的小镇客栈门口,还不曾下马就被提溜着进了房间。
屋内站着几个人,他一瞧,一个男装的女子,虽然这人极力打扮,可他常年研究人体,一眼便瞧出那床前女扮男装的人,好家伙,这望去,几个随侍的人中,竟然内侍黎平,此刻都是一副紧张愁眉不展,众人见到他来,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屋内灯火通明,烛台尽燃,空气中有噼里啪啦细微的声响混杂在雨声中。
王太医还未回过神来,那榻上竟然躺着着穿着常服的陛下。
他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觉得要疯掉了!
王太医顿时吓得立马要伏在地上行李,却被黎平制止,更是频频眨眼,“大夫,快快快瞧瞧我家主子的伤!”
“若是有丝毫闪失,你……”郭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太医一个打了个激灵,顿时觉得背脊一片寒凉,这分明早朝时分还好好在太和殿的陛下,怎么晚上会在这么个破旧的客栈,还受了伤。
王太医觉得他一定是窥的了什么不可见人的辛秘,只小心翼翼地诊脉,不时瞧向伤口,那男装的女子开口道,“他可有伤到肺腑?”
王太医把脉的手一抖,他?
这人称呼陛下他?
黎平竟然没任何意见!
不由得,王太医刺客多瞧了她几眼。
正诊脉间,只见榻上之人眉头紧紧拧,似在呓语着什么,王太医听得不是太清楚。
手指挑开那沾满血迹的衣襟,伤口处发黑发紫,匕首上浸了毒,刺客竟然如此歹毒,竟用如此歹毒的药物,看来是想要陛下的命啊!
王太医一时之间,心下一片慨叹,赶紧处理伤口之处,又重新敷上药,更是开了方子交给黎平,这一番动作下来,背脊竟是一片虚汗,心下更是一片欣喜,幸亏在他之前,陛下服下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不然他这今日怕是悬了,遂开口问道,“陛……”
只是他还未曾说出一个字,便被去而复返的黎平打断,“主子之前服了药。”
王太医在接触到黎平那怪异的表情时,终于心领神会了,他就说这几人是怎么了,一次次制止他,原来是不可暴露陛下身份,他也是懵了,陛下都常服了,必然是不能透露行踪,于是立马会意道,“这位……贵人可是服了解毒之物?”
卫玖听到这大夫问,便诚实交代,“嗯,之前,在下为他服下了家师自己研制清热解□□丸还有止血药,可有何不妥?”
王太医诧异地瞧着床榻旁立着这女子,肌骨莹润,明眸皓齿,目涩澄澈,唇角微肿,一头青丝挽了男子的发髻,那露出的脖颈白皙细腻,言语间如此平静,即便是看到陛下的伤口,竟是这般临危不乱,此女子不简单。
王太医见她正定定地瞧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遂赶紧回道,“幸亏服了解毒之物,才防止毒素散开,这位……”
王太医思忖片刻后,还是道,“公子的家师想必是个医术高超之人。”这区区毒物,还难不倒他,心下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今日这小命是保住了。
两人正谈话间,却见此时榻上主子,竟然睁开了眼,正要挣扎着起来。
几人连忙上前惊呼,“主子!”
赵昶径自就要坐起,掀开薄被,见床榻之前众人,卫玖一脸倦意,见他径自要起身,也是上前,卫玖之前一直懊悔自己那会子黑暗之时,暗自狠狠撞击了他的伤口之处。
虽说对于他用口堵住自己嘴巴的行为及其不赞同,但是毕竟是自己又害他伤势加重,还晕了过去,到底是心存了几分歉意。
他当年在锦州城时,对自己一再照拂,又是不仅曾救过她于危难之中,他们二人也曾是观赏过塔顶日初,她对于这个人,心底是存了份感激的。
这会子见他如此,也是一片担忧,“宁……大哥,我不知是你……”
王太医不知具体情况,此刻听这女子喊陛下……宁大哥?
王太医小胡子一抖,就接收到黎平嗖嗖嗖的眼刀,可陛下此时笑的如沐春风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赵昶在黎平的搀扶下,慢慢坐起,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意,深邃的眸光浅浅望着此刻站在床榻之前,有点手足无措的卫玖,“无妨,可是吓到你了?”
王太医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陛下这是在关心人?
皇帝手札:
夜雨滂沱。
孤瞧见了。
她眼底的愧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