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蒋氏母女二人诅咒的卫玖，脸上也添了几丝愁容，从大夫那里知晓高程无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更是吩咐道，“大夫，您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多少银两都成！”
王太医捻了捻两撇小胡子，耳朵一抖，他是不是听错了，这语气之中明显比对自家陛下焦急殷勤多了，反观自家陛下，早上刚清醒便询问她，明明是自己身受重伤，结果却心心念念关心的是眼前之人的安危，是否受到惊吓，可有休息好，可用过早膳……
这高程明明以前是禁卫军的副统领，怎么此刻成了这人的随从侍卫？还丢脸地负伤了！这若是被人知晓，还不得戏谑一段时日……
等等，他是不是又窥得了什么不能知道的真相，一个念头电石花光间在脑海中炸裂开来，王太医一脸石化地瞧着面前这又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脸木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难道说，陛下心系此女子，不仅自降身份与人相识，还将这禁军副统领给她当护卫！
难怪这日日不充盈后宫，太后太皇太后明里暗里都暗示过他多少次，让他瞧瞧陛下是否有何隐疾，明明正当壮年，却对房、中、之、事无任何兴趣，他想了多种法子，都没结果，结果过段时日就得去宫中挨受顿训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卫玖看着这大夫眸光幽深地瞧着自己，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甚是奇怪，唤了两声，“大夫？大夫？可是有何不妥？”
王太医神游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这会子瞧着这面前之人，明眸皓齿，眉蹙远山，腮凝新荔，虽身着男装，可这骨子里的美，却是这衣物遮挡不住苗条身形，十三四岁的模样，这此女怕是以后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此想到，立即恭敬地道，“贵人属下无不妥之处，只是方才在思量用药来着。”
卫玖给紫萝使了个眼色，紫萝立即从袖中拿出一袋子装着碎银的荷包，递给王太医。
王太医眼睛抽了，这他哪里敢收钱，收了岂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正要推辞之时，却见黎平公公从走廊西侧缓缓过来，又是咳嗽又是挤眼睛的，王太医手颤抖地接过那一袋子碎银子，可见这陛下瞒地够深，滴水不漏啊。
颤巍巍地打开荷包，只捻出一小块碎银，连连推辞，“这个就够了，在下诊金不高，诊金不高！”
紫萝为难，却知晓自家姑娘的脾气，还是硬塞进王太医手中，“辛苦了，这是应该的！”
卫玖见黎平过来，赶紧问，“你家公子今日可好些了？”
黎平忙了一夜，右相昨夜连连赶来，今日朝堂内怕都是乱成一锅粥了，他这会儿子刚派遣了人去，都是因为眼前这主，黎平心底暗暗叹气，轻咳一声，道，“今日好些了，贵人可前去探望。”
卫玖听他如此说道，遂匆匆丢下众人，就往东厢房奔去，她这会子一肚子的疑问要问他。
黎平在背后瞧着卫玖着急的模样，心下一片欣喜，若不是他这会子要赶着去宣旨，倒还真想瞧瞧。
惠王如今是越发猖獗，若不是陛下惦念着先帝的恩情，怕是这惠王怎么也活不到今时。
今日怕是得委屈自家陛下回京，不然这京中可是要镇不住了！
王太医此时捧着银袋子，不知该如何处置，眼神连连扫视着黎平，可黎平却是径自走自己的，王太医双手捧着银袋子，匆匆追了上去，“黎大人如此匆匆是要去哪里？”
王太医对于陛下宫中的事情，可是知道不少的。
三年前，陛下宫中宴请群臣，自是有不少官家姑娘小姐，有个被太后留下的他本家的姑娘，那姑娘自恃美貌，又加上被太后长公主赞赏了几句，便假装醉酒，歇在太后宫内，太后也是存了那一样的心思，硬是将陛下请到了宫中。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片刻，那姑娘便被人带了出去，更是下旨重责。
那模样，他可是连夜被请去瞧了的，那群内侍官下手可真是不知轻重，如花似玉的姑娘，虽说存了些歪心思，可也不至于被打成那般。
黎平无语，用那种他完全没救的眼神瞧着王太医，“你好歹是太医院首辅，这些年只醉心医术，怎么在这种事上脑子被门挤了，这么简单的事，都处理不好，这银子你给爷不就行了，更何况昨夜还是那姑娘救了爷，虽说是爷……”
王太医一脸崇拜听八卦地神情迫不及待地瞧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说漏嘴了，爷心喜卫家姑娘这件事，没想到竟是眼前这货给瞧出来了，顿时冷下脸来，意味深长道，“这事若是被传了出去，怕是你这脑袋……”
王太医连连发誓保证道，“黎公公说笑了，我这嘴可是很难撬开的。”
那厢卫玖匆匆奔来，见门口站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守卫，正想开口询问，两人曾经俱是高程的手下，此刻早已经得了圣上的吩咐，此时还不待两人开口行李，门内便迎来一人。
“毓公子，爷在等您。”
卫玖迈开的步伐顿住，抬头看着来人，是多年前在空明寺山头救过自己的人，她印象里如画当时调查过宁樊，这人应该是近侍随从，有一身武艺。
可名字她突然间却记不起来了，这几年未见，此人较之前更让人望而生畏，身上更多了沧桑沉稳，卫玖对他的变化惊诧道，“你……你不是……那个……”
“在下宁陌。”宁樊很憋屈啊，他不就是蓄了胡须，这几年经常被外派，更加沧桑了，怎么她这一副看见怪物的模样，他有这么不堪吗？
还不是连夜处理了刺客一事，还来不及休息，就又一次被陛下夺了名字，自己反倒顶着个随从的名字，甚是憋屈啊！
“过来！”凉凉的嗓音自内室传来。
宁樊只觉背脊一凉，赶紧让开门口，将卫玖迎了进来，自家陛下此时已经坐起，递给他一个凉薄警告的眼神，一双丹凤眼幽深暗沉，就像这近两年来更是让人无法捉摸清，神秘莫测啊。
卫玖向着榻上的赵昶行了一个礼，“宁大哥，今日可好些了？”
赵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只淡淡地看着她，摸不清是何意。
宁樊低头默默斟茶，放在红木的茶几之上，只见陛下与卫玖两人对望，却都无言，眼神交流。
宁樊觉得实在摸不清这暗流涌动，只盼着自家陛下赶紧早日将这卫姑娘搞定，他好正大光明使用自己的名字，如此想到立即降低存在感地脚底抹油，“爷，属下去看药好了没？”
卫玖自是不知此刻宁樊心理所想，正想出声叫住，她不想他们二人独处啊，却见这人脚底生风，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关上门出去了！
卫玖此刻看着榻上之人，一脸尴尬啊，昨日他亲了她，而且被她咬破了嘴唇，他灼热的气息似乎还正扑打在她的脖颈之处，脑中一片两人肌肤相近的模样，昨晚情景又一次历历在目，卫玖不自觉红了耳根。
心下暗叹一口气，更是提醒自己赶紧打起精神来，她还不知道与他如何私下相处呢，也不知道该如何口。
“昨日……”
“昨个儿……”
皇帝手札：
嗯，她憋屈的小模样。
孤心甚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