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张天德心里可以说是悔恨交加,恨自己装大头蒜,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这次算是遭报应了,荒山野岭的被这些鬼怪给围住,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眼看着野狗精跟冤魂向自己围拢而来,张天德一声长叹,索性把眼睛一闭,心说:死就死吧,我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呐。
可哪知就当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眯眼等死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响在他头顶炸开了。把他震得眼冒金星、心如鼓锤。
紧接着,就听身后传来一句人声,“小子,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过来!”
张天德闻声后,感觉就像是即将溺死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绳索,急忙睁开眼睛往后一看。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捏着一把符咒,腰上挂着铜镜、摄魂铃,满脸的威严,宽大的衣袖无风自鼓,俨然是天师降临一般。
再仔细一瞧,这个人他还认识,就是村里的算命先生王天贵。他心里又惊又喜,连滚带爬的跑到王天贵身边,连声哭道:“先生救我,救命啊……”
冤魂们一见王天贵,似乎都有些惧怕,纷纷站在原处不敢上前,可那条野狗精却并不买账,就见它“嗷”的一声叫唤,然后四爪着地,嗖的一声扑了过来。
王天贵不慌不乱,呵了一句:“孽畜,休得猖狂,纳命来!”说吧,双手翻飞,将符纸接连甩出去七八张。而当时他所用的符咒,便是正天罡雷符,灵符御风而飞,引出道道天雷直直劈向野狗精。
这也狗精虽说修成了人形,但道航尚浅,更别说什么渡过雷劫了,归根结底也还没有完全脱离野兽的范畴,自然抵不住这浩荡的天雷之威,顷刻间就被劈成了一滩焦肉,死了个彻彻底底。
不仅如此,数百只冤魂也被王天贵的正天罡雷符给吓住了,纷纷跪拜在地,祈求饶恕。
王天贵没有为难那些冤魂,一甩衣袖便拉着张天德离开了后山。
死里得生的张天德惊魂不定的跟着王天贵去了他家,刚一进门儿就噗通一声跪下了,哭天抢地的拜谢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王天贵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责问道:“你好端端的半夜跑那儿去干什么?”
张天德便把自己要去抓鬼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讲说出来。
哪知王天贵一听,竟然朗声大笑,说道:“你好生的糊涂啊你。”
张天德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承认道:“是呀,我是糊涂啊,我学艺不精,自以为是,感觉自己比谁都了不起,听说后山有鬼,就寻思着为民除害去,可哪里知道那儿竟然是那般景象……”
王天贵叹道:“我说你糊涂并非此意,小子我问你,你修习阴阳术数,为的是什么?”
“还能为的啥,抓鬼降妖、为民除害……”
“啊呸!”王天贵一点没给张天德留面子,唾了他一脸,随后说道:“你除的是什么害,抓的是什么妖?我问你,后山闹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可你听说过村里村外有人因此丧命否!”
张天德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那你知道那些冤魂都是从何而来?”
张天德再次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王天贵再次长叹一声,说道:“也罢,那我就给你讲讲后山百鬼坳的来历吧,其实那些亡魂都是几十年前的村民,当年他们为了保住几位手上的战士,被鬼子强行带到山坳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因此这才怨念深重,经久不散呐。”
“啊?”张天德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回事,不禁哑然一惊。
王天贵继续说道:“山坳前的鬼打墙,乃是我刻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不让普通的百姓误闯进去,哪知道你小子倒好,仗着自己懂些法术,大言不惭的跑到那里头去抓鬼。”
“先生,我知道错了。”
王天贵摇头道:“罢了,不知者无罪,你还年轻,难免会犯糊涂,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不过,我在这还要好言劝你几句。”
“先生您说,我洗耳恭听。”
王天贵道:“人有阳寿、鬼有阴寿,阳寿尽了人死,而阴寿尽了鬼才会入黄泉下地狱,转世投胎也好继续受罪也罢,这些都是有定数的,是天意的安排。我们修习道术的,本意不该是杀灭,而应该是保护,人遭罪要帮,鬼有怨也要帮,这才是我们修道之人该做的事情。哪能像你那么办事儿的,那鬼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张天德急忙认错道:“王先生我懂了,是我犯浑,我现在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了,感谢您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小子我定当铭记在心,永生不忘。不过我这心里头还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王天贵点头道:“你问吧。”
“那只野狗修炼成精了,这事儿您之前知道不知道?”
王天贵答道:“我也许久未去那山坳里头了,这事儿我也是今天才知晓。”
张天德又道:“野狗精为什么您一见面就把它给灭了,照您的话讲,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这都是天意的安排,野狗成精也应该在此列才是,可您为何……”
“糊涂啊你!”王天贵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玩意儿是妖物,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怪,它没有人性,见着活物就要撕咬,你说这种东西能留在世上嘛!”
张天德似懂非懂,“王先生,您的话我都记下了,不过我没能全都想明白,您让我回去好好再消化消化。”
王天贵说话直接,完全没给张天德留面子,他道:“你小子真实愚钝的很呐,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儿呢?修道之人要有灵性,不能死心眼儿。你回去好好寻思寻思吧,切记以后遇事不可鲁莽,需得三思而后行。”
张天德从王天贵家离开之后,没过多少天就被调回了城里,自那以后他俩便再也没见过一次面。但是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张天德逐渐的参悟了当年王天贵那番话的意思。
王天贵当年的话语,给张天德带去了非常深重的影响,甚至改变了他整个儿人的脾性,也正是在他领悟了这些话的深意之后,使得张天德的境界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因此这么多年间,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恩人,有些时候他甚至将其看做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引路明灯。
但是这些年来,张天德由于公务缠身,根本没能抽出空闲的时间来探望一下这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人,知道今时今日从我口中得之了老恩人的死讯,方才悲由心生,掩面而泣。
听完张大师的这番讲述,我们三个人无不哑然震惊,尤其是我。我对于师父生前的事情所知甚少,如今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他的传闻,并且还是这般的充满了传奇色彩,我这心里头可以说是无非陈杂,既自豪,又懊恼。
自豪的是我能拜在这么一个高人的门下,这可谓是我修来的福分。而懊恼的是,为啥我不能早一点去找他老人家呢,如果能由他亲手指点我一二的话,我的本事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菜鸡了。
然而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叹了口气道:“张大师,真没想到您是我师父的故人,看来咱们之间也算是有缘。对于这个屠威邪神之事……如果您信得过我,那我希望您能再给我宽限几日。”
张天德呵呵一笑,说道:“苏小友,你是王老先生的高徒,我自然不会信不过你了,但是你也知道,这东西的来历非同寻常,动辄是会要人性命的呀,当年你师父出手救了我,这份大恩我还没报,如今自然不能让你以身犯险,正如当年目空一切的我那样……”
说这话时,张天德竟然做了一个让我跟刘老包括杨璐璐在内,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举动。就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屠威神像,在我等惊诧的目光中,他双眼一瞪,念了句:“天地浩然,正气长存,邪魔退散。”
紧接着就听见屠威神像身上接连发出两道怪声“吱!吱!”就跟小孩吹口哨的声音差不多。怪声过后,两个虚无的身影晃晃悠悠的飘了出来,竟是两只亡魂。他们面色呆滞、目光无神,似乎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由此可见,这俩只亡魂定然是刚离开肉体不久,还处于生魂阶段,不用多想了,定然是考古队那两个受害者的魂魄了。
眼见张大师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两只魂魄从屠威神像中解救出来,我是呆立当场,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璐璐和刘老虽然看不见亡魂,但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两道怪响,并且也瞧见了张大师用手碰触了铜像,所以他俩比我还要惊讶,露露道:“大师,您……没事儿吧?刚刚的声音是……是什么情况啊?”
张大师将手掌收回,笑着说道:“小杨同志啊,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说清楚,即便说清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需知道现在这个铜像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危险了就行。”
“真哒?”杨璐璐惊奇道:“那现在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碰它了呢?”
张大师摆手道:“这个万万不可,这邪物非同一般,要想彻底消除它的魔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做到。”
刚刚张大师用的那招名为掌心符,是一种非常难练的用符之法,其最大的难点就是要以童子身来施展,由此可见这个张大师至今还是个处男。
他用掌心符逼出了两只亡魂,而屠威的魔力来源便是生魂,他这么做也就等同于无形的削弱了屠威的力量。可是他为何要当着我们的面露这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