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蔺长风那里用过早饭之后,南门聿才不急不缓地启程回城,顺路带回了那些被拦截在庄子外面的羽林军。
蔺长风把那朗和殊然这一明一暗的两个护卫统领管教得很好,除了蔺长风的命令,他们谁的面子都不给,就算是父皇的羽林军统领带着皇命到了庄子门口,也被那朗强势拦截,只因蔺长风有令,不准任何武装兵力进入她的庄子。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南门聿的嘴角却一直微微扬着,只要一想起蔺长风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信任他而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看的迷糊模样,南门聿就忍不住要发笑。
蔺长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可以强势无惧,可以慵懒妩媚,她多谋善断,谨慎周密,可偏偏这个在众人眼里心智不输于男人的女人、这个对父皇来说都极具利用价值的女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露出破绽,迷迷糊糊。
笑过一阵,南门聿又担心起来。
南门卿能准许蔺子恩对蔺长风下杀手,想必是已经决定舍弃蔺长风,但现如今骆云琦在蔺长风手上吃了个大亏,蔺子恩被废,凤凰真火被抢,蔺长风的价值已经不仅仅是手握飞鹰令了。
思索半晌,南门聿抬手敲了敲马车的窗棂。
一听到声音,飞羽立刻凑到窗边,低声问道:“郡王有何吩咐?”
“南门卿和蔺长月还有联系吗?”竟对自己未婚妻的堂妹下手,若将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去,不知道父皇会怎样责罚南门卿。
说起这事,飞羽也是一脸鄙夷:“启禀郡王,何止是有联系,蔺长月是夜夜留宿陈王府,还都是偷着溜进去,再悄悄溜出来的,除了陈王的亲信,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都是嫡出的小姐,看看宁懿郡主,再看看蔺长月,啧啧啧,也不知道蔺海是怎么教的女儿。
南门聿冷笑一声:“先前当做见面礼送给皇兄的西兆布防图他好像不太喜欢,再补送他一个王妃好了。”
飞羽的眼神一亮,心知南门聿终于要出手了:“郡王的意思是……?”
“再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父皇在宫中设宴。”要做,就不能给南门卿留下逆转局势的机会。
“属下明白。”飞羽裂开嘴笑了笑。
他势必会让陈王抱得美人归!
南门聿进宫时,刚好是下朝的时间,东武皇帝将齐王南门岳、陈王南门卿和几位朝廷重臣都叫进了御书房,南门聿一走近御书房就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东武皇帝的怒吼声。
“郡王您可回来了!”一见到南门聿,宁干就急忙火四地迎了上来,“早朝时有人禀报说大牢里的靖平王和纯惠公主跑了,陛下给气得不行,到现在还火冒三丈的!”
听到这个消息,南门聿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我进去看看。”
宁干连忙点头:“郡王可千万劝着点儿陛下。”
“嗯。”
见南门聿点头,宁干才进到御书房里通报一声,跟意料之中的一样,一听说南门聿回来了,东武皇帝也不管跪在地上的人会不会丢人现眼就把南门聿叫了进去。
南门聿也没四处乱看,垂着头进门,走到东武皇帝面前就跪了下去:“父皇恕罪,儿臣回来得迟了。”
“快起来!”东武皇帝亲自将南门聿扶了起来,十分担忧地问道,“长风她怎么样了?”
不着痕迹地瞥了南门卿一眼,南门聿沉声道:“有父皇庇佑,宁懿郡主安然无恙。”
“没受伤吗?”东武皇帝追问道。
“没有,”南门聿这才抬眼看着东武皇帝,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幸而宁懿郡主足智多谋,不仅躲过一劫,还反将一军,叫来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谁?”东武皇帝怒极,“是谁胆大包天,竟敢谋害朕亲封的宁懿郡主?告诉朕,朕必定要替长风讨回公道!”
“这个……”南门聿又瞥了一眼南门卿,虽然看不到南门卿的神情,但那个跪在地上略显瑟缩的背影却已经完全展示出南门卿的心虚和忐忑,“父皇恕罪,儿臣去时,宁懿郡主已经处理妥当,只要儿臣转告父皇,请父皇不必担心,只是一些私人恩怨,宁懿郡主说她应付得来。”
说到这里,南门聿还给了东武皇帝一个眼神暗示。
东武皇帝的眼神一闪,似有不悦地冷声说道:“她应付得来?朕又不是不管她,她逞什么强?”
东武皇帝转身,走回榻边,转身坐下。
南门聿跟着走到榻边,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给东武皇帝倒了杯茶递过去:“父皇。”
东武皇帝接过茶水,南门聿越是体贴,就越是让他觉得其他的儿子不像话,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聿儿,坐吧。”
“是。”南门聿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下。
“你们也都起来吧。”东武皇帝朝跪着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身。
瞥了眼南门聿,南门卿上前一步:“启禀父皇,儿臣已经命人往西兆国的方向追去,一定能将骆云琦给抓回来!”
“西兆国的方向?”东武皇帝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南门聿,“聿儿,靖平王和纯惠公主从天牢脱逃,依你对靖平王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靖平王吗?”南门聿思索片刻,“西兆陛下冷心绝情,即便是他的儿女,若没有利用价值,也会被完全舍弃。
儿臣虽不知靖平王这一次究竟为什么开战,幸而父皇英明,将计就计,让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没能为西兆讨到半分好处不说,还让我们抓住了把柄,若在这个时候回到西兆,西兆陛下定会重罚于他,或者为了平息父皇您的怒气而对他施以酷刑,送给东武。
因此儿臣以为靖平王不会立即回到西兆,他应当会躲起来等一个可以将功赎罪的机会。”
南门聿说完之后,东武皇帝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南门卿沉吟片刻,便给蔺海使了个眼色。
蔺海会意,上前一步:“晋陵郡王是否言之过甚?靖平王怎么说也是西兆陛下的亲生儿子,且还是西兆最优秀的皇子,论领兵打仗那可谓是西兆国内第一人,西兆陛下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一次的失败而将他舍弃?那对西兆来说可是莫大的损失!”
闻言,南门聿只瞟了蔺海一眼,并不言语。
没有跟西兆皇帝打过交道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他有多冷血,他们这些未曾深入西兆皇庭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骆云琦所受过的严苛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