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临近年底，有很多来庙里烧香拜佛的人。虽然多是大爷大妈们，但是偶尔也会看见几对小夫妻，特们的手里抱着大大小小的孩子。每当这时候，海琉的眼神总会似有若无的从哪些孩子身上飘过。

陆修煜握住海琉的手，海琉回头，回了陆修煜一个浅浅的笑，继续往前走。

穿过人群，那种寺庙里独有的想为清晰可以嗅到。来的时候，海琉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求得是什么，可是站在被香火熏得有些发黑大殿里，海琉困惑了。她似乎不应该来，她的罪孽不是烧几根香就能洗脱的。

“海琉。”

陆修煜的声音，打乱了海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海琉拿了香烛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恭敬的插在外面的大炉子里，又跟着进入内殿磕头。

陆修煜就站在门外，看着海琉所有的动作。摸了摸口袋，陆修煜才想起，自己戒烟很久了。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陆修煜不禁想要自我检讨。将海琉刚才所有的行为重复了一边，陆修煜磕完头，站在海琉身边。

多多少少陆修煜可以猜出一些海琉为什么要来庙里烧香。

看着站在一旁指引的和尚，陆修煜嗓子干涩的开口，对海琉说：“我们要不要点盏灯。”陆修煜是避开海琉的脸说的，他不敢说这话的时候去看海琉的脸。

海琉盯着自己的脚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知道陆修煜承认了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可是海琉从来没有从陆修煜的嘴里听到有关孩子的只言片语，现在陆修煜说了，海琉突然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之前，海琉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别看男人说了什么，要看男人做了什么。可是海琉觉得有时候，男人说了什么也很重要。

许久，陆修煜听到隐隐的抽泣声。将海琉揽入怀里，摸着海琉的头顶，就听到海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可以吗？”

一滴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的脸颊滑落，陆修煜仰着头，不让剩余的眼泪流出，咬着牙片刻后说：“我们以后每年都来，好不好。”

海琉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从陆修煜的怀里探出头。

陆修煜找了寺庙里的主持，和海琉一起点下长明灯并请主持亲自诵经。结束之后，陆修煜亲自捧着长明灯放在佛祖坐下，期盼神灵能保佑他。

临走时，陆修煜拿了一大笔钱交给主持，要求他们照顾长明灯。虽然这只是一个假设的期盼，但陆修煜一点都不想随便应付。

两人牵着手下山，身上的香火气已经被风一点一点的吹散。吹乱了头发，海琉随手撩在脑后，淡淡的像是不染一丝凡尘。

陆修煜先去开车，海琉就站在台阶上，风起，凌乱的头发配上她波澜不惊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像是要抓不住。手心里还有海琉的微热，陆修煜抬起手紧紧握住，打开车门，将海琉抱进怀里。

突然而来的冲击让海琉不适应，但没有挣扎。双手垂在两侧，不知道是不是该给与对方回应。男性特有的气味夹杂着一丝还没有散透的烟灰味，在阳光的加深下，变得很奇怪。

“我们回家。”

家，真是一个很美的字。

一直到最后，海琉的手都没有伸出，只是安静的垂在身边，丝毫不动，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太阳随着时间的流走慢慢的将自己全部的身躯都裸露出来，让人看得真切，明白。

从山上回来，陆修煜将海琉送回去之后就回了公司。两个人刚刚一起昨晚那么神圣的一件事情，陆修煜觉得还是让海琉一个人静一静的好。

公司附近聚集了很多人，车子根本开不进去。陆修煜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早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摇下半扇车窗，陆修煜看着外面围成一圈的人海，眉头一皱给徐忠宁打电话，要他来接自己。

挂了电话不过一会，陆修煜就看到徐忠宁从人海里挤出来，一路小跑的跑到陆修煜车子边敲了敲玻璃。陆修煜打开锁，让徐忠宁上车。

明明是数九寒冬，徐忠宁竟然上车之后擦了一下汗。

“怎么回事。”陆修煜皱着眉头问徐忠宁。

干咳了一声，徐忠宁说：“是李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出现在公司附近，一边跑一边脱衣服。现在身上除了内衣什么都没穿，我已经打电话叫了医院和警察。只是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好处理。而且，大家都知道你和她……”

陆修煜将视线转到窗外，人挨人，根本看不到徐忠宁描述的场景，但是据陆修煜对李梅的了解，可以想象这样的场面。

下了车，陆修煜优雅的拨开人群，走到李梅身边。

徐忠宁一直带着公司里的人在处理，现在已经看不见李梅脱衣服的样子，因为徐忠宁让两个女生死命的拽着李梅，给她把她的貂皮大衣披在身上。

眉毛一挑，陆修煜微微拨开李梅身上裹得严实的大衣，里面的确是像徐忠宁说的那样。李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陆修煜捕捉到，微微一笑。

李梅歪着脑袋，冲着陆修煜傻笑，突然胳膊一伸，想要拽住陆修煜。奈何陆修煜躲得及时，李梅连衣服皮都没有碰到。

陆修煜来了以后，李梅的行为越发像个疯子。

对徐忠宁招手，陆修煜说：“直接给精神病院打电话，顺便给她哥打电话，告诉他，她妹妹疯了。”

看出李梅在装疯，陆修煜索性成全他。

李梅想要用装疯来逃脱陆修煜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她的演技也未免过于拙劣。

站在人群里，陆修煜始终和李梅保持着一米五的距离，冷眼看着李梅所有的行为。

警察率先到达，试图将人群疏散，但被陆修煜阻挠。既然李梅想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疯了，那陆修煜乐得成全她。

李梅以为只要她疯了，陆修煜就奈何不了她，却不知道，送她去坐牢，只是陆修煜懒得亲自动手。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

李棋是和精神病院的车一起来的，但李棋率先下车。

看到李梅丢人的样子，李棋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不惹点事情不行。

走到陆修煜身边，李棋抱歉的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李氏集团确实之前对擎宇有不应该，但是陆修煜却并没有和李棋闹僵。以后还是年轻人的天下，现在和李棋产生矛盾对他没什么好处。

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陆修煜说：“管好她，我想你们李氏集团的名声也不想让她全部败坏。”刚迈出一步脚，陆修煜又说道：“离婚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理。”

回到办公室，透过玻璃窗，陆修煜仍旧可以看到还不肯就医的李梅在不停的挣扎。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李梅让这场戏开场了，那我就配合他。”陆修煜淡淡的说。

“这李梅，胆子挺大的。”

另一道戏谑的男生说。

陆修煜转身，孟一凡就站在身后，保持着和陆修煜一样的动作看着下面热闹的李梅。一笑，陆修煜继续往下看，李梅已经被李棋强行要上车，剩下的人群也在警察的工作下慢慢疏散。这一场闹剧还是落幕了。

新来的秘书送来咖啡，屋子里一阵浓浓的香水味。陆修煜皱着眉头打开窗户，才坐下抿了一口还带着浅浅的热气的咖啡。

“你这秘书挺带劲的。”孟一凡笑着说。

头连抬都不抬，陆修煜将手里的文件签完放到一边，说道：“你喜欢就带走。”

“得，你老还是自己享用。”

孟一凡端着咖啡毫无形象的坐在陆修煜对面，鼻子一吸，空气里除了刚才的香水味，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但要说烟又不是那么的准确，又缩着鼻子吸了几下，孟一凡有意思的说：“你去庙里了。”

陆修煜签字的手一顿，抬起半张脸说：“你属狗的。”

咯咯一笑，孟一凡晃着腿，眼神充满笑意，说道：“和小嫂子。”

孟一凡已经很久不称呼海琉为小嫂子，现在猛的这么一说，陆修煜还有些不适应。直接放下手里的工作，陆修煜依靠着椅子上，端起咖啡杯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一凡，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才说：“点了盏长明灯。”

“是为孩子？”孟一凡小心翼翼的问。

陆修煜没有回话，但是眼中流露出的伤感已经一切都说明白。

感觉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孟一凡捏了捏鼻子，不敢轻易说话。两个人沉默的各自喝着手里的咖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修煜突然开口。

“凡子，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眼睛一眯，陆修煜说：“如果他还在，明年夏天我就要做爸爸了。”

一时间，孟一凡竟然无话可说。陆修煜虽然看上去阴冷，奸诈，是个对感情看的极淡的人，可是从小和陆修煜一起长起来的孟一凡知道，陆修煜只是面冷。他从小父母忙着工作，又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一直被严格要求。渴望父母的疼爱，虽然有爷爷的宠爱，可是每年陆修煜都盼望着过年的时候能和父母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