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已经帮了大忙，简直是雪中送炭。”阿杜说。

小柯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地处江边，尽管稀稀落落分布着一些建筑，却没有烟火味。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小柯很聪明，歪着脑袋问:“阿杜师傅，是不是跟警方有个联系啥的？毕竟你们是外地人，对这里不熟悉，万一有个意外怎么整？”

阿杜说:“不是没考虑过，只要是现在还没摸清我们的人到底在什么环境中，假设他被牵制，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公安局出现，会不会打草惊蛇，而把亲人推向更可怕的深渊？”

“也是，行，你是我老板的朋友，我也舍命陪君子一回！”

“呵！小柯，你挺慷慨的，谢谢你。”

几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处破旧的楼层前站住，这是一桩四层楼，很陈旧的楼梯，墙壁斑驳，有些户型已经歪斜，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马上就要垮下的样子。

四周围着一圈栅栏，就是帆布围着的，楼的正门前有一个低矮的门楼，那里坐着一个门卫，阿杜用望远镜扫了一下，立即吩咐:“苏白海琉原地待着，我们三个男人先去探个虚实。”

海琉说我，“我也去，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我不去，恐怕那个人不认你们！”

“现在只是探个究竟，大体方位，等有了大概图纸，下一步才是行动的开始。”

阿杜紧了紧上衣，又摸了摸绑在腰里的家伙，不带家伙行不通。赤手空拳倒是可以，先摸透环境。

“不行，苏泽，小柯，你们都别去了，我一个人去，这样不会引起警觉。”

苏泽不无担忧地说:“好吧，有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阿杜抬了抬帽檐，大步流星靠近了岗楼，“干什么的？嗯？”岗楼里的门卫，一脸横肉质问阿杜。

“哦，师傅，俺是外乡来的农民工，俺在这找了好几天的活儿，都没有找到我，俺饿的慌呢，俺听这里的大娘说，咱渔场招农民工，能不能给俺安排个差事，给俺一口饭吃？”

“偶，看你穿戴不像农民工啊？你……能干啥活？”门卫来了兴趣，显然这里缺打工做苦力的人，不然，门卫不会搭讪。

“哦，师傅哥，俺能挑能扛俺还会木会，瓦匠火呢，俺就是不会生娃，其他的活儿俺都造一气儿。”

“哈哈哈……你还挺能掰扯，这样吧，我给我们头打个电话，看看他的意见。”

不一会儿，从楼里走出一个胖子，走路震动的地面都呼哧。“头，这个外乡人要找点活干，您看？你安排吧。”

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杜，又四周张望了一会，“你要什么工价？一天多少钱？”

阿杜故作思考，说:“老板呐，俺上有老，下有小，工价太少，俺一家只能喝西北风，要不，您给个数，俺看看合适不，合适俺就干，不合适俺走人。”

“一天一百，管吃管住，行就做，不行拉倒。”胖子也不啰嗦额，开门见山，爆出工价。

阿杜吸拉着嘴，吭哧瘪肚老半天，“好吧，看您也很爽快，俺们就认了，初来乍到，老板，您多关照啊！”

胖子把阿杜好一顿审视后，带着他进入六层楼的第一层一个房间。屋里光线很暗，一张办公桌钱，坐着一个蚕眉粗弄的汉子，见胖子领着阿杜进来，停下手里的计算器，抬起头，“要打工？家搁哪的？多大年纪？”询问的内容和胖子如出一则。

阿杜很耐心的说了，蚕眉汉子又问:“自己来的？”看是不经意随嘴问，其实别有用心。“俺自己个来的，这干了一年，老板夹着俺们农民工的血汗钱跑了，俺们上哪去打这个官司？老板大哥，你们就行行好，给俺安排一个活儿，好歹饿不死，还能给俺爹娘寄点家里。”

蚕眉汉子站起身，朝这边渡了过来，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啪落在阿杜的肩上，阿杜感觉到此人会拳脚，而且功力不在他之下。阿杜佯装没站稳，身子向后倾斜，这里有一个常识，习过武的人，一旦遇到突发的袭击，他她的身子基本是前扑，以单膝跪地的姿势，保持身体平衡。

蚕眉汉子就是想试探一下，阿杜是不是局子里的人，所以，他出此招。

阿杜朝后仰去，蚕眉汉子一掌横陈，犹如一根树桩撑住了阿杜。

“喔，咔咔咔。”阿杜握着兄，蹲在地上，干咳起来。“老板大哥，您是大力士，太有力量了，真的好厉害！”

“哈哈哈，你不错，叫什么名字？我喜欢！”

阿杜一听喜出望外，立即鸡啄米似的朝蚕眉汉子点头:“多谢老板哥成全，俺小名狗子。俺娘说了，狗子这小名好养活。您就喊俺狗子呗。”

“嗯，哈哈，狗子。中，你认字不？读过几年书？”

“报告老板哥，俺初中读了一个月，就被俺爹揪下来干活挣工分了。”

“嗯嗯，来，帮我计算一下这组数字，给你十分钟时间。”蚕眉手一摆，让阿杜坐在他的椅子上，将一组枯燥的数字推给阿杜。

阿杜仔细看了一下，都是这个渔场每天的进账出账单据，对财会专业毕业的阿杜，简直是小菜一碟。十分钟，蚕眉喊停，阿杜把自己验算出的得数，放在他的眼皮底下。

蚕眉很高兴，“哈哈，你，狗子就在我这办公室给我打下手，查查账，整理整理数据就行了，工资一个月三千，管三顿饭！就别去流水线干苦力活！”

胖子抠着鼻屎，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小子撞鸿运，一来就是老板的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呵！”

阿杜心里话，要不是为了那个求救电话，你四个三千也休想雇到老子！

蚕眉说我:“你领着狗子去流水线看看，熟悉一下环境，记住，不该去的地方不要涉足半步，这里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工人们触犯一点就会挨处罚！”

阿杜颇觉后背发凉，有一股子寒气逼近体内。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销组织？在没有见证他们的真实面目之前，阿杜还不能盖棺定论。

走出蚕眉办公室，胖子并没有上楼，而是按了向下的楼层数字，两个人进入电梯后，直线下降，居然在地下三楼停泊。

楼道的走廊，黑乎乎的，没有点灯。一阵阵刺鼻的霉味扑面袭来，阿杜有窒息的难受，为了控制住污秽气体侵入呼吸道，阿杜提炼丹田，将毒素逼出呼吸系统，胖子看来是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摸着黑走了五十米远，就听见嚓嚓嚓，咣咣咣的声音，像是秋天走在山路上拉满谷物的牛车，嘎吱嘎吱，又如乡下奶奶的织布机，嗖嗖嗖，哗哗哗，雨点落在檐瓦的敲击。阿杜有很多种设想，或者这是第一现场，但是求救电话是怎么打出来的？如果在地下三层，那是很难接触到电信信号的。

胖子推开其中的一道门，热气流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劈头盖脸的扇来，阿杜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里面窝着几台老化老式的机器，具体加工什么阿杜还尚未看清楚，机器中间突兀着一只簸箕型的漏斗，随着漏斗的筛选，一条条鱼从漏斗处奔了下来，落在下面水泥凿的水槽内。

接着是一条线的案板，十几个男女戴着口罩，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在剔除鱼鳞，刮掉内脏，最后一道工序，处理好的鱼进入鱼箱子，再由几个木讷的男人，一箱一箱抱出去，送到一层楼的冷库冰冻，至于是出口，还是内销，阿杜一无所知。

因为室内很暗，这些一线工作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但阿杜从他们的举动中能看出男女。

他们机械的运作着，其中一个动作稍微慢了，被胖子给了一脚，“叫你偷懒！栽碰到你偷懒就打死你！”对方也没反抗，更别说语言回击，仍旧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阿杜吃惊地发现，他们的眼神很呆滞空洞，似乎一个没有了精神的鬼魂，怎么是这样？莫非，这些苦力已经被残忍的洗脑？

如果真是被洗脑，他们的后半生就像一台日夜不歇的黄河，不停地被架上劳动的陀螺，一抽就旋转，一抽就将对方想要的产值排出来。

太可怕了，阿杜为了不引起胖子的怀疑，没有东张西望。不过，阿杜断定，昆长仑，昆氏集团的总裁，他们不可能混杂在这个群体里。

那又关押在何处呢？

随胖子出了地下三楼，阿杜竟有种在地狱走了一遭的感觉。

胖子给阿杜领到一楼，一个房间，“呶，这里就是寝室，狗子你是老板看上的人，嘿嘿，就免了很多体罚，不过啊，不要得意忘形，如果做的不好，看到刚才那些人没？你的下场将会和他们一样！”阿杜点头哈腰，这个时候就得是孙子，不然这戏唱不下去。消息传不出去，又没有发现陆长仑的踪迹，少爷说过，求救电话最后那句话是父亲为他过八岁生日，在大海湾留下的故事，由此说来，陆总裁就在江北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