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哗然一片，本都是抱着能在唐语然面前崭露头角的心态来发言，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唱反调的人。
一男子站起来，语气有些轻蔑，“那照你这么说，我们旗下的艺人都是炒作咯？”
这一竿子打字一船人的说法确实不妥，顾盼顿了顿，轻松应对，“现实往往是，一夜爆红之后，是立刻就过气的空窗期，这个时候的艺人，本身也很尴尬，我们何不将目光放长远些，而不是光看见眼前的利益呢。”
“你！”那男子脸上挂不住，已经有些脸红脖子粗，“走红本身就分短暂性和长久性，这和在艺人身上的投资和今后发展息息相关，如果照你这种心态来说，我们岂不是要放弃大批艺人。”
顾盼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淡定，“艺人之所以是艺人，肯定是有过人之处才会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但我认为，后天的培养，并非只是从外形上做包装，更重要的是充实艺人的内在，要知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很多，这种人往往走不到最后。”
那男子冷笑一声，“你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好了好了，”见二人似乎就要吵起来，唐欣荣笑着拍了拍面前的话筒，“今天既然是分享会，肯定是一个能让大家各抒己见的机会，所以你们也就别往心里去了。”
顾盼笑着点头，“我是新人，还请大哥勿怪哦。”
见她极会顺杆爬，那男子倒是有气也撒不出来，只能愤愤坐下，不再看她。
唐欣荣坐在上头清了清嗓子，看着顾盼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其实，娱乐圈之所以人才辈出，也正是因为有一代又一代的新锐在交换更替，我们需要有想法的人，这位顾小姐的言辞虽然激烈了些，但我本人倒是十分认可，这种思想，势必会将老一辈的势力绊倒，这其中撞击出来的火花，是未来大家会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很感谢顾小姐的发言。”
想法得到认可，是顾盼没有想到的，本就是想着出口一搏，没想到会被他点名夸奖。
顾盼朝唐欣荣莞尔一笑，捋顺了裙摆坐下。
米白色的裙边落到小腿边，衬得她身形欣长好看。
剩下的时间都是唐欣荣传授经验的时候，顾盼认真听了许多，但大部分时候也在走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人，却在多年以前那样狠心抛弃了自己的母亲，最终郁郁而终，也没有见他来过。
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捏紧，一旁有人给顾盼递了杯水。
她一抬头，发现是唐欣荣在朝自己微笑，给自己送水的人是他的助理。
顾盼敛了眼中恨意，微微一笑，顷刻之间，已将脑中回忆打得烟消云散。
分享会结束，顾盼跟着一起过来的同事回去，才走到电梯门口却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同事率先替她反应过来，捂嘴低语了句，“好事来了。”
顾盼斜了她一眼，还没开口，一个人影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面前。
“顾小姐留步。”是那个替自己倒水的小男生。
顾盼扫了扫身旁的同事，继而问道，“怎么了吗？”
那小男生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唐总觉得你很有想法，想和谈一谈，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时间...”
“有！”顾盼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一同来的同事纷纷摇头，只听一旁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有人边走边低语，“在段总眼皮子底下勾搭唐总，啧啧，这个女人。”
“哎呀你别说了，”后进去的那个女人似乎根本不怕顾盼听到，“人家是有几分本事，咱们模仿不来。”
这种酸人的话顾盼在ak国际听了不少，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那个小男生在意的偏头，问她，“顾小姐是打算...？”
“没事，”顾盼收了眼神，“我们去见唐总。”
明明一个比自己高出半截的一个大男孩，却低了头问自己意见。
顾盼轻笑，如果这点风言风语她都承受不住，那早就在母亲离世的时候跟着一起去了。
电梯复而开启，顾盼看到小男生按楼层的时候数字是24，她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原路返回，还是那个会议室，但是所有人已经离去，而唐欣荣也已经从主位上下来，此时和蔼可亲的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手里正在审批一些资料，似乎是在等她。
小男生三步做两步的跑到他面前来，“唐总，人带来了。”
“好，”唐欣荣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抬眼果然看到正在门边踌躇的顾盼，朝她招手，“进来。”
顾盼点了点头，还是走到了唐欣荣身边，有些局促。
那小男生端来两杯咖啡，给二人手边分别放了一杯，然后走出门去，顺手将门带上。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人，顾盼搓了搓膝盖，笑得有些勉强，“唐总可是觉得我今天的发言有些不对，刚才不好让我丢脸，现在让我单独留下来开小灶？”
唐欣荣被她的幽默逗笑，“不，如果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当时就会点出来，我从来不给晚辈面子，这样他们容易浮躁。”
顾盼了然的点头，“那唐总现在的用意...？”
此时顾盼发觉，唐欣荣似乎一直在打量她的脸，从细节到局部，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渴望。
唐欣荣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关了手中的文件夹，“还记得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还在语然手头当个助理，怎么现在，代表ak来了。”
顾盼莞尔，眼尖的发现他手里的文件夹上面有张写满人名的登记表，表里是这次来参与分享会的名单，出处，职位，一清二楚。
顾盼轻轻一笑，“欣荣集团和ak一向不和，我知道。”
“我并非在意这个，”唐欣荣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顾盼装不懂。
苍老的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唐欣荣别过眼，看向了别处，“是一个旧人，这么多年了，想来，她应该已经结婚生子...”
“唐总说得可是初恋情人？”
顾盼勾勾唇，笑意有些嘲讽，情人，只是一个情人。
唐欣荣要命的点点头，“如果是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是这样没错。”
顾盼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忽然包中手机狂震，她低头，道了声“抱歉失陪一下”。
唐欣荣绅士的点头，鬓角虽然已经有了一丝白发的痕迹，但脸上棱角依然清晰，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很英俊。
推门出来，顾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这才想起来，段慕衍大约已经到了约好的街角等她下班。
小男生看到顾盼出来，朝她微笑了一下，推门进去，并未关上。
顾盼往走廊深处走了走，将听筒贴到耳边，“喂？”
“你在哪儿？”
段慕衍的语气比平时要冷一些，顾盼知道是自己忘记告诉他今天的日程不对，让大老板等了许久，应该是生气了。
“我现在还有些事情，抱歉啊，我今天没跟你说，我在外面学习呢。”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公司里的人陆续都下班了，就算是在外面，这个时候你也应该可以走了。”
知道他的闹脾气，顾盼轻声的哄他，“好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开车回家吧。”
“你地址是哪里，我开车去接你。”
“段慕衍，”顾盼小声的嗔怪他，“怎么回事你今天，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在意我。”
“地址。”
他明显感觉到顾盼在转移话题，目标很明确。
争不过他，顾盼点了点头，“那你打开微信，我一会儿把位置发给你，你别来太早，我这里还有些事情。”
“行。”
那头很爽快的挂了电话，顾盼对着手机有些发蒙，这人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打开微信，她找到“大boss”的对话框，然后给他发了位置，又加上了一句嘱咐——别来的太早啦。
微笑着关了手机屏，顾盼走回会议室。
“抱歉唐总，接了个电话，让您久等了。”
“没事，”唐欣荣停下手中的笔，将几张表格交给那个小男生，然后挥手让他下去。
屋内又只剩下二人，唐欣荣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男朋友打的？说了八分钟。”
顾盼刚坐下的身子一愣，“您还注意这个...”
唐欣荣一笑，“我这个人比较在意时间。”
ak子公司外的拐弯处，段慕衍坐在车里，看着微信地图上的红色坐标，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许多。
他一锤方向盘，掉转了方向，踩了油门轰然离去。
公司门外，站着几个和顾盼一起去参加分享会的女同事，她们看着段慕衍离开的方向，有些心慌。
“看段总的表情，好像很生气，我有点后悔告诉她关于那个贱女人的事了。”
一旁的女子推了推她肩头，“后悔什么，就应该让段总早点发现这种人的真面目，勾引了一个不够，还要去勾搭那个老的，真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