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两母女就像两头被激怒的野兽,露出自己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尖锐獠牙来。
顾盼往后一躲,“哎?我告诉你们,这儿可有监控**,你们要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只要听见我的叫声,段慕衍也会立刻冲进来,三思哦。”
唐语然原本已经做好了上前将她退下楼梯的准备,但顾盼这么一说,果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以看到楼梯死角的上方有个监控**,正好就拍摄着她们所站立的位置。
“什么事儿都靠男人,顾盼,你还要点脸吗?”
“我觉得,”顾盼抱着胳膊若有所思,“你当初大红大紫的时候,承了段慕衍那么多帮助和恩惠,你都没有感到羞耻,那我就更加不用自责了,毕竟,我们是夫妻呀。”
顾盼得意的眼神看得唐语然牙痒痒,她实在忍不住想要抬手扇顾盼一耳光,但很快被萧如烟抓住手臂。
“别冲动,咱们现在是有求于人,”萧如烟将唐语然拉到自己身后去,实在不想跟顾盼说那些气话了,“顾盼呀,你就说吧,要多少钱,只要能开个价,那这件事就没有不能解决的对吗?”
“好,”顾盼点头,“据我所知,目前欣荣集团残留下来的市场预估值是八亿,除去两亿三千万的文化价值不能兑现,除去外债三亿,你就算不和唐欣荣离婚,你们能分到的钱又有多少呢,公司现在最大的股东可不是唐欣荣本人,而是段慕衍。”
“那不需要你操心,你就说开始多少钱才愿意把这张离婚协议给我。”
萧如烟思来想去,早就找人预估过,如果被判离婚,自己能拿到不过也就区区五千万,但是要是能把公司揽下来,那一定不止这个价格,甚至翻倍,所以她一定不能轻易的放手。
“行,”顾盼点头,“给我三亿,我就把它给你。”
“你狮子大开口?”唐语然都忍不住要冲上前了。
“你太暴躁了,要是嫌贵,你们直接请律师不就好了,据我所知,到时候的花费也不会低哦。”顾盼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自己肩头的灰尘。
看顾盼得意洋洋的样儿,萧如烟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就算我和唐欣荣没有离婚,也压根分不到三亿,你根本不想把这协议给我是吧!”
“被你猜对了,”顾盼轻飘飘推开二人,“我爸活着的时候,你们一个没有尽妻子的义务,一个没有尽女儿的孝道,凭什么想要钱,你们有脸拿这个钱?”
见她想走,萧如烟立刻伸手拽住顾盼衣袖,“今天我看你是别想走了,然然,来帮忙,咱们就算今天拼个鱼死网破也一定要跟她斗争到底!”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盼确实是没想到她们已经想要这笔钱想要到失去理智。
还没跑出去两步,自己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回来。
如心檀狠狠跺了一脚自己身后的人,也不管是唐语然还是萧如烟,挣脱钳制就开始拼命的往段慕衍的方向跑。
那头大约也是听到了动静,立刻有脚步声朝安全走廊过来。
顾盼被人拽着衣袖,踉跄了两步之后很快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
“住手!”
段慕衍铁青着脸,从她们母女二人手中将顾盼夺过来,“再动一下我报警了!”
提到警察,唐语然这辈子最有阴影的恐怕就是警察局了,每一次,她都是被段慕衍送进去的,她再也不想坐在审讯室里被人观察了。
萧如烟目光阴狠,“顾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萧太太,”听她气急败坏的语气仿佛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顾盼在段慕衍的搀扶下站稳,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手臂,“日后好相见这句话我觉得,不太符合你们二人以后的境况,因为,我们恐怕是不会再见了,你觉得呢?”
“走吧,”段慕衍从后头搂住顾盼,根本不希望她继续和这两个女人聊下去,之前他就劝过,她非不听,这下好了,等受了伤才知道呼救,早干嘛去了。
“别想走,”眼下唐欣荣已经死了,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她们母女还有什么指望?
段慕衍将顾盼护着,回头来的木管变得阴戾了许多,“萧太太莫不是把我刚才说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语气里带着丝丝的狠气,别说是唐语然,就连萧如烟都不敢惹他。
只能看着两人乘坐电梯离去,唐语然更加崩溃,“妈,咱们这下怎么办呀!”
“你问我,我问谁!”
两人正在走廊里徘徊,忽然下去的电梯又上来,走廊尽头走出来一个蹒跚的人影。
“公公?”萧如烟忽然有了希望,他一向不同意唐欣荣跟自己离婚的事情,即使顾盼有那张协议又怎么样,唐家她照样进不去。
唐老爷子拄着拐走出电梯,明明想去病房看看,忽然看见床铺上上已经空了,目光变得阴沉下来,说话都有些发抖,“欣荣呢,我们家欣荣呢。”
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更何况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萧如烟挤出两滴眼泪来,“爸,欣荣他去了,您看,我这不是把然然带回来了吗,他刚走。”
“我不是说过了?没有我的同意,谁允许让她回来的。”
只在俄罗斯待了几个月,品性和举止没有丝毫的变化,唐老爷子本就心头有气,现在看见唐语然,当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爷爷!”不等萧如烟示意,唐语然很会看眼色了,她连忙扶住唐老爷子,说起话来带着哭腔,“我爸爸已经去了,您再不让我回来,还有谁能陪伴在您身边呢。”
“哼,”唐老爷子冷笑一声,“只怕就算我老头子死了,也轮不到你屈尊来陪伴。”
见他十分抗拒自己,唐语然气愤不已,刚想撒手,但很快被萧如烟眼神示意继续。
没有办法,唐语然只能继续赔笑,“爷爷,孙女儿已经知道错了,这几个月在俄罗斯我也一直都在改变,就是希望您能看到我的变化,好早日回来跟您和爸爸团聚,谁知道爸爸就这么走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话总算说到点上,唐老爷子就算是钢筋水泥的心也为之动容,他抬眼时目中波光闪烁,“欣荣呢,他已经走了?你们见到他最后一面了吗?”
“没有,”萧如烟摇头,“我们来的时候顾盼已经来了很久了,遗体焚化的同意书也是她签的,爸,您再不管管,咱们唐家就要被那个野种鸠占鹊巢了。”
“谁通知她的!”
老爷子将拐棍重重掷了一下,木棍敲击地板的声音响彻走廊,看得出来他非常厌恶顾盼。
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萧如烟连忙伺候到老爷子身边来,“还不是老管家,他还是您的心腹呢,怎么胳膊肘尽向着外人,您可一定要管管。”
“方伯,”唐老爷子气腾腾的,“这小子是不想在咱们唐家继续干下去了。”
见老爷子发威,萧如烟和唐语然躲在他身后窃笑,两人一边煽风点火,一边带着老爷子进电梯去了。
从病房坐电梯直达焚化间,顾盼心里头其实很堵得慌,自己并不想和她们逞口舌之快,但是萧如烟说话实在太难听了,还有,当初她欠自己母亲的那些仇恨,是她一直如鲠在喉的一件事。
段慕衍看她站在炉前不停的出神,伸手拉了拉顾盼,“怎么了?”
“没事,”顾盼握住他的手,“只是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心里头就难受得很,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打劫过银行,怎么这辈子命这么苦。”
“胡说,你这不是遇见了我么?”段慕衍将她身子板正,两人隔着玻璃看着焚化炉的火焰,里头的唐欣荣大约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他却永远的活在了顾盼的心里。
顾盼忍不住红了眼眶,伏在段慕衍肩头,她根本不看焚化炉里的烈火,“对不起,让我哭一会儿,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好,”段慕衍抱住她,安抚一般拍着她的背。
人会在哪一刻开始成长呢,也许是当你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失去亲人的时候,失去自己所有的希望的时候,就不会再计较很多事情了。
骨灰很快装入一只白色的圆坛中,盖得不太牢,甚至还有一些轻飘飘的灰落在盖子的边缘,不知道是唐欣荣的还是用过这个焚化炉的人的。
顾盼颤颤巍巍的将那骨灰坛抱住,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白色绸布将它包裹起来,两人径直离开医院。
唐欣荣的葬礼是在一天后举行的,由顾盼牵头,没有请任何人,但却来了很多人,他们一听见唐欣荣去世的消息,几乎是蜂拥而至。
殡仪馆里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没有泪点,只知道买来花圈,然后对着他的遗像念叨几句“好走”。
顾盼身着孝服跪在堂前,身旁跟着寸步不离的段慕衍。
这里静谧的开了一场追悼会,来的宾客大多数都是唐欣荣生意上往来的人,陆家的人也来了,意料之外的是陆适宗并非一个人单独前来,身旁还带了女伴。
上前来祭拜,陆适宗轻轻说了一句节哀。
他没有问这场追悼会怎么是你来办,也没有问关于任何顾盼身份的问题,不像那些听到讣告之后的人,还要在这种令人神伤的时刻多嘴问一句,你真是唐欣荣的亲生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