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什么时候,家里的门就再度被推开,那个笑容张扬又妖孽的人,会痞气的说一句“我回来了”。
睁开着眼睛,香味若有似无的萦绕在段慕衍的身边,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却迟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段慕衍已经离开了,留在洁白病床上的只有一叠大钞和一滩红色的血证明段慕衍存在过,她收好钱币,把床单扯下来扔进来垃圾桶,又把昨天晚上动手术的一些器具都扔进了垃圾桶,包括那颗子弹,把垃圾提起来往外走。
“顾医生,早上好啊。”
“早上好。”
一路上又不少人亲切问好,顾盼点头,脸上依然平淡,但是这些人却一点也不介怀,依然笑容满面。
她特意绕远了来到了一个比较远的垃圾站,扔进去之后才回到诊所。
她说的怕麻烦是真的。
严景坐在机场,手上拿着一本杂志,贵宾室里稀稀拉拉的坐着两三人,他时不时的看看手表,直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段慕衍摘下头上的帽子,墨镜下的眼睛露出锐利的光,让人不敢直视,但只是瞬间,很快的,他又变得面无表情。
“我没事,我们上飞机吧。”
“二哥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吗?”严景跟在大步向前的段慕衍身后。
段慕衍摇头,“我没事,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没关系。”这两年风里来雨里去,经历的比这更严重的伤比比皆是,若是每次受伤都要用很久的时间来疗伤的话他也不会有今天了。
严景有点着急:“可是你现在明明就是刚刚做完手术,为什么不让我们的私人飞机来接你,这种情况下你就应该好好的休息,为什么要一直逞强。”
段慕衍对于严景一连串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在快要登机的时候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上飞机了。”
严景站在背后看着段慕衍高大的背影有点无奈,他分明就是脸色苍白,勉强才能出现在这里,居然一刻也不想停下来,严景无法撼动段慕衍的固执,现在只能顺着他,以防身上的伤势更为严重了。
飞机停顿在z国的首都机场,段慕衍一直闭着眼睛,空姐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干燥的嘴角上已经起皮,失血的脸上起了一点红晕,有一种脆弱的美感,远远看着居然有点说不出来的诱惑。
空姐有点不忍心推醒他,正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严景走上前来。
“谢谢,这里我来就行了。”
严景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叹了口气,他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段慕衍睡得并不安稳,两年来经历的场景交错着出现在脑海,顾盼的笑颜时不时的会出现,过去的记忆总是会反反复复的出现,他醒过来的时候大口的喘息,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频繁的想起顾盼了,自从两年前他决定报仇开始,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
但是昨天得知欧菲斯彻底被击垮的时候却没有那种快感。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让我进去!我是来看我二哥。”
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尖锐的女声传入脑海,好像有一根棍子在里面搅动一样,疼痛难忍。
“小师妹……你听我说……”
段慕衍看了眼四周,虽然周围布置的如至宾归,但是纯白的墙壁,以及手上的针头和挂着的吊**都告诉他他现在身处医院,腹部的伤好像缓解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么灼热的痛感了。
没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消失了,他皱了皱眉,空间回归寂静,只剩下暖气的呼哧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刻着花纹的拐杖、满是皱纹长着老年斑的手率先印入段慕衍的视线。
他愣了愣,视线上移,老态龙钟的老人端坐在轮椅上,那张写满风霜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爷、爷,咳咳!”段慕衍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哑。
“亏你是真能忍,伤口发炎,三十九度高烧,一直忍到飞机落地,我都不知道我的孙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好心人,宁愿自己疼着也不愿意给人惹麻烦。”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要是我再不来就要被你气死了,你是个男人,要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老爷子双手柱着拐杖,神情严肃,仔细看确实恨铁不成钢。
段慕衍接着又咳了两声,老爷子到底不忍,让人倒了被清水过来。
“爷爷,我没事,您先回去吧。”段慕衍缓过来之后说道。
“你真是气死我了!我看你是巴不得早点气死我!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的?我是你的爷爷,你的长辈,你的孝心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教给你的都忘了?为了一个女人搞成这样不配做我的继承人!”
虽然现在段慕衍的能力越来越大,但是老爷子始终对段慕衍不满意,这种不满意更是看见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为了报仇受伤之后到达了顶点。
严景一看老爷子在这就知道事情不妙,“爷爷您怎么过来了,怎么没让我去接您。”严景嘻嘻哈哈的过来,和段慕衍越来越亲密,严景就和段老爷子熟络起来。
严景一向很有老人缘,果然看见严景,老爷子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不少过来。
严景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哄了哄老爷子,一直把老爷子送出了门口,这才回来,打开盒子和保温壶,“这是鸡汤和一点饭菜,我知道你吃不惯外面的饭,所以这是我特地让沫沫做的,就是一些家常小菜,就算你不想吃看在沫沫和我这么用心的份上也应该吃下去。”
严景把盒子推过去,一副吃不吃随你看着办。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段慕衍现在就算是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你明知道老爷子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多哄哄就好了,干嘛还跟老人家过不去。”
严景把汤倒进碗里,清淡的汤是去了油沫的,上面漂浮着几点葱花,叶沫是严景交往了几年的女朋友,三个月之前举办了婚礼,段慕衍只见过一两次,是个温和羞涩的女人。
“我做不到他的要求,我不想说谎应付他。”段慕衍喝了一口汤,淡淡的说道。
“唉,真是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固执的原则。”严景坐下来,“这汤煲了好几个小时,很有营养,多喝点。”
段慕衍喝完了一碗就喝不下去了,他不仅心坏了,就连身体也坏了,作息时间的不标准,在加上三餐总是可有可无,胃病一直如影随形,这汤确实如严景说的很好喝,但是在好喝的东西他也不喝不下去。
“昨天晚上欣欣来过了?”
严景收拾碗筷的动作不停:“恩,来过,吵醒你了?我就说最好医院也不该让她进,省的她一直嚷嚷个不停。”说起邱欣欣他到底是起了几分烦躁。
帝门虽然已经易主,但是段慕衍一直都善待帝门的人,记者过去的恩情。
然而仇恨一旦刻骨就没有那么轻易的抹去,现在师傅已经退隐幕后,被段慕衍控制起来,大师兄离开了帝门不知去向,唯独邱欣欣一如既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厢情愿一直能够持续两年不放弃严景不得不佩服她。
邱欣欣知道顾盼的消息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没过多久就一定会上演这样的一幕,严景当初对小师妹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现在看见这股缠人劲,他就算是走路也会避开。
“去z过?”顾盼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只是音调略微有点奇怪。
“恩。”洛历承转身,两年的时间给了他足够了解顾盼的时间。
“我知道你一直都过得不开心。”
“舅舅……”
洛历承竖起手掌阻止顾盼接下来想说的话,“这两年的时间你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你始终没有安全感,在这里住的也不开心,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顾盼想反驳,但是发现自己忽然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是在m国的时候发现你的,那个时候一对好心的夫妇把你送到医院,我现在依然很感激他们,要是你碰上的是其他人也许今天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舅舅……谢谢你。”顾盼微微笑起来。
洛历承摸了摸顾盼的头,“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了,以后要多笑笑。”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顾盼真诚的道歉,同时也非常的感激,洛家给了她一切,还要给她缺失的东西,能够拥有洛家人是她最大的幸运。
“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外甥女,不疼你疼谁呢?你来自z国,想要的东西可能在那里能够找到,但是找不到也不要失望,别忘了,这里还有你的家人。”
顾盼的眼睛泛起点点泪光,“舅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眼里含着泪,却是笑着的。
“你这个时候才知道吗?”洛历承不常笑,但是现在却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我和杰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