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好吗，李莉在他前头挡着。”叶彩儿冷笑了一声，顾盼有心还想问几句，但是无奈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是个大忙人，说了没几句她就要去拍戏了，顾盼只好按捺住什么也不说。

说到赵一行，她好像又到了要查房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尽量避免去他的病房了，但是他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不得不观测一下，看看病情是否变化，即便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每天检查他的心跳，脸色，还有心肺特征都是必须的事情，不出所料，赵一行非常的健康。

医院仿佛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他在这里深居简出，普通人想要见到他一面实在是困难，他是vip客户，有指定的护士，其他人就算是想见也见不到，顾盼倒是天天都要见到他，只是他们之间也没有交谈。

即便是说话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对话。

顾盼对赵一行没什么好脸色，赵一行也无所谓，每天看着顾盼，仅仅只是看着，什么也不做。

顾盼今天例行检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有点难受。”赵一行按着自己的胸口，是动手术的地方。

顾盼皱眉，这么多天了，她也知道赵一行是个很能忍的人，一般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疼，现在能够让他说难受真的让顾盼皱眉。

“你具体说一下是什么样的难受，是这儿吗？还是这里？”她按了按他的胸口，试探着。

每天他们的距离都仿佛被固定好了一样，顾盼从来不会更进一步，可是现在她焦急的样子，不解的样子，让赵一行才觉得这样的顾盼不像是雕塑，而是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她捆着的头发丝会放下来，她柔软的手也会放在他的心上。

“恩。”他看了她一会然后垂下头来。

“难道是伤口突然发炎了，给我看看。”

赵一行按住她的手，“不用了，只是很短的时间，现在没那么难受了。”

顾盼眯起眼睛：“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

顾盼松开手，“网上的人总说你演技不怎么样，看来是那些人低估你了，你远比他们想象中更会演。”

“你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策划的？”

“当然不，你或许从头到尾都没发声，但是你也没有反对，你只是利用了一个女人对你的爱和偏执，然后让她替你跳下深渊，之前我才发现是我低估你了，或许你心里从来没有一丝愧疚之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人永远都会记得你欠着他们两条命。”顾盼冷冷的语气仿佛外面寒冷的风，只是轻轻的一刮，就能够冻的人瑟瑟，也能够让人的骨头生疼。

赵一行刚才胸口难受是真的，现在依然难受，那种闷闷的感受，一直徘徊在他心中。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顾盼和赵一行同时看去，五岁的女孩走进来，逆着光，带着不属于她的冷静和成熟，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却无端的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叔叔，你能把我的爸爸妈妈还我吗？他们都说是你带走了我的爸爸妈妈，叔叔，我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说出来的童言稚语让人无端端的生出一种恐惧来，也就是现在，赵一行才明白顾盼说的话，他以后都将要带着那种沉重和压迫生活着。

顾盼说，即便你逃过了这一次，但是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那么侥幸的，总有一天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到那时候，罪恶会把你吞噬殆尽，让你永远无法安生，也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中。

但是正如李莉所说，他也没有退路了，既然如此，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顾盼手上拿着一杯牛奶。

转身看见女孩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荡在空中，双脚一摆一摆的，“喜欢喝牛奶吗？”

女孩有一双大眼睛，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顾盼，动作慢了几拍，随后才摇了摇头，“不喝，妈妈老是会催我喝牛奶，我讨厌牛奶的味道，我喜欢喝可乐，姐姐，有没有可乐？”

顾盼又买了一**可乐。

“那天早上的气味和现在一样，姐姐，那束花是不是你送我的呀？”

顾盼拧开了盖子放在他的手上。

女孩软软的手放在可乐**上，可是她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急着喝下去。

“恩，是我啊，你喜欢吗？喜欢我下次在给你买一束好不好？”

女孩却摇了摇头，“我听照顾我的护士姐姐说我的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姐姐我好想他们啊，我不想留在这里，每天都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来看我？”

顾盼一噎，女孩问的认真，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车祸发生的时候女孩已经昏迷过去了，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去哪里了。

而且孩子现在懵懂，对死亡只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再加上身边的人都心疼可怜她，所以没有人告诉她真相，顾盼很想说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但是看着孩子那张软萌的脸，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她犹豫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女孩又继续说：“我知道，我之前打破了家里的杯子，妈妈是不是生气了，所以才没回来。一定是这样的，只要他们能够回来，我保证我再也不乱扔东西了。”

顾盼鼻尖一酸，孩子还小，对父母离开自己的事实会慢慢的忘记，这种疼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遗忘，除了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有点失落和遗憾。

但是五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记忆，她将会深刻的记得父母曾经是怎么离开自己的，也会明白父母的逝世不是意外。

顾盼把她抱在怀里：“你很乖，很乖，你已经很好了，你没错，错的不是你……从今以后你的爸爸妈妈如果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女孩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顾盼往自己怀里看得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她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到了现在仿佛才真正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

“怎么？今天把顾医生给榨干了？”顾盼给了段慕衍一个白眼，每次回来的时候他总是先顾盼一步回来，现在穿戴着围裙在厨房里，一阵一阵的香味传来。

“累死了。”她一回来就躺在沙发上，骨头仿佛被抽走了一样，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段慕衍拿着一碗汤过来，“来，喝完汤，蔬菜汤，里面还有排骨。”

顾盼挡住眼睛，“我现在不想喝，等会吧，今天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车祸，我一直忙到现在，勉强靠着精神上的支持才走回来，现在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那我说去接你你怎么不答应？”

“我自己可以回来，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我先睡一会。”

段慕衍吻了吻她，今天是草莓味的唇膏，“那你好好睡。”

顾盼喜欢沙发，段慕衍经常会在沙发上放上一条毛毯，现在证明是绝对有机会派上用场的。

顾盼睡的很快，等他盖好的时候她就已经进入了睡眠。

她不说，但是段慕衍知道顾盼有轻微的失眠，是不会睡的那么早的，今天睡得那么快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侧脸就在他的眼下，嘴角勾了勾。

顾盼继续睡，他就继续熬汤，用小火慢慢的炖。

捉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已经睡了半个小时的时候他过来准备叫醒顾盼，没想到她皱着眉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翻了个身，女士皮包就从沙发上滚落下来，散落了几张资料。

段慕衍蹲下来，随便看了几眼，发现都是一些关于心脏的资料，立刻想到应该是医院的研究。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盼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段慕衍捂住她的手，“喝汤吧，喝完了就可以吃饭了。”

顾盼只好把自己的手拿下来，等她眼睛清晰之后就看见段慕衍手上拿着的是自己这几天研究的资料。

“资料怎么会在你手里？”

“刚才掉地上，我帮你捡起来。”他把资料整齐的放一块交到顾盼手上。

顾盼揉捏了一下眉间：“这是一项关于心脏病的研究，从我刚刚接触的医学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样能够更好的做好这个手术，但是三年过去了，还是没能得出什么结果来。”

“别灰心，人类正在进步，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会变得不一样，现在做好自己就行了。”

“恩。”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刚才睡了一会，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做了什么，好香啊，”

“都是你爱吃的。”

晚上，顾盼在书房里，昏黄的灯光照亮着房间。

她正在查资料，书桌上都是一些关于心脏病的资料，笔记本上还有外国的文献。

一直安静的夜空突然爆炸醋五颜六色的烟火来。

目光不由被一朵朵烟花吸引，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吃饭的时候好像听段慕衍说今天是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