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会行走到什么地方去,齐书雁并不清楚,毕竟这片沙漠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本就是个神秘之地。但是,她知道有一点,这人不可能把她和他自己带到死亡的地方去。这个男人还想活。
对于这点,坐在她对面的白袍男子,于她那张过于冷静的脸色总觉得哪里不适应。
“你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吗?”白袍男子说,“我告诉你,那个地方——”
话说到一半,这人体内的毒瘾又犯了,开始全身痉挛,面露痛苦。
既然答应了这个人,齐书雁取出银针,拿起他一只手针了一个穴位。男子的表情才慢慢地有所缓解。当他抬头再看她时,面具下的那双黑瞳更亮了。
“你,比那个人好多了,心肠好多了!”白袍男子抓住她的手,声音里透露出丝丝的激动。
“那个人——”齐书雁眯了下眼,“你说的那个人是——”
“你都看到了,我这幅身体,是不是像鬼一样。对,所以,我遭人嫌弃,他和那些人一样嫌弃我。”
病死鬼,生病了,因此被人讨厌上了。这个人这么一说,却是有点像以前的她。齐书雁眉毛微簇了下:“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哀自怜。”
白袍男子深深地吸口长气:“你没有感受过那种感觉,被所有人嘲笑疏远的感觉,所有人都巴不得你死了好过。”
这点这人错了,她有过。但是,她活了下来,很好地过起自己的日子。当然,她不会一昧去指责这个人的错,这个人的悲剧,首先在于并没有遇到一个好大夫,能治好他病给他信心的大夫。
如今这人也想通了这点,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可以好起来的,对不对,齐大夫?”
“配合治疗,心态要放好。”齐书雁说,一边她专业的目光扫视着他抓着她的那只手。那只手表面如牛奶一般光滑,白得透亮,但是,每条血管都是青紫色的,比正常人的血管小了不止一半。这种人的血管,放到现代打针输液,都说十分困难的,护士会找不到正常的点滴入口,只能依靠医生做深静脉切开。
而且,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现阶段不可能有输液发生,除非她齐书雁后来想办法来做这个事情。但是,这不代表完全没有办法去治这个人身上的病。
毒瘾要戒,不是说有哪种药物可以直截了当地戒除毒瘾,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这种特效药存在。事实上更需要的是病人自身的一种意志力,以及医生的对症处理。
齐书雁仔细考虑着这些,最让她担忧的,其实不是眼前这个人犯毒瘾,而是这个人之所以会犯毒瘾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毒源。
她尖锐的视线在对方那张白色面具一扫而过,竖起耳朵,她可以听见跟在牛车后面那些狼的脚步声。
据她所知,狼是最狼心狗肺的一种动物,哪怕人类把狼崽从小抱来养,长大的狼崽都不可能像狗一样对人忠实。狼体内流淌的基因就是这样的叛逆,只相信自己。
这人,如果想控制狼群为自己服务的话,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