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刻,她感到一道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是嫉妒,不是轻视,不是赞叹,不是打量,甚至不是审视,就只是那样,静静地隔着帘子望向她,漫不经心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这一刻,她莫名想要赶快见到轿撵中的女子。
而对方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只见在众人疑惑中,一只素白的手挑开了帘子,众人只觉眼前白色的影子一晃,瞬时,街道中便多了一人,与高楼之上那一抹紫衣翩然的影子对视。
风飘雪月,颜染雪莲;玉姿琼容,黛眉惊鸿。
又是一种极端的美!
阳光下,女子妖娆如媚而又清雅高端的容颜之上淡淡的笑意浮起,同样,不是赞许,不是挑衅,不是得意,也没有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就只是,这样笑着,说矛盾又不矛盾,说欢喜又不欢喜,可偏偏,这个在别人做起来只觉得诡异的懂这种,在她身上,却全然都是一派行云流水。
又是忽然,她的笑容上染上了一抹妖娆,却不落俗套。她的妖娆,是媚在了骨子里的,不点妆容,素面朝天却不会让人忽视,那种妖娆,是那些平日里只懂浓妆艳抹的女子是不同的。
“昭阳公主殿下,幸会,”她清凉的声音响起,让众多的人回了神。此时,才有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迁客居顶楼的楚梦凝。
忽然有人好奇,这样对比一下,到底是惜容小姐要美一些,还是东月的昭阳殿下要漂亮一点。
同时也毫无疑问,出现这个念头的人几乎也是在瞬时就又摒弃了它。这样两个几乎举世难寻的出尘绝色的佳人,是两种极端的美,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比。
看楚梦凝神色孤傲,身上自有一种经过岁月磨炼留下的沉稳,内敛,近乎冰封千里的寒让不少人都望而却步,而秦惜容妖娆如媚却不落俗套,铁骨铮铮,巾帼也不让须眉,神色平常却又幽深沉静,让人窥探不到半分,身旁虽没有楚梦凝的冷傲,只是那种杀伐果敢的气息也同样拒人千里之外,让人不敢亵渎。这不是在容貌上的不同,而是骨血中,气质沉淀的差异。
见此,楚梦凝也淡淡一笑,飞身自高楼而下,紫色翩然卷起一阵清风,如冬月腊梅枝头的寒霜。
稳稳落地。
“素闻秦小姐大名,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倒是我捡了便宜了,”她当先开口,玩笑一般说着。听到秦惜容说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身上那种妖娆中透着清冷的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了,虽然容貌妖媚,只是气息自有一种清冷,让旁人不敢肆意。
“呵呵,惜容惭愧。”极为简洁的回答,却无人认为她自居自傲,反而是感觉出来了几分真心。
惭愧吗?她未必担不起。
七年前她父女二人本是奉命出战东月西宁的战场,不想中途西宁出了变故,三王叛乱,打了先皇一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急忙调他二人回京平叛,也正是如此,今日她们还会平和地待在一起,不然,就是水火不容了。
平叛之后她一战成名,西宁上下都尊一声惜容小姐,秦家更是如日中天,稳稳的立在朝堂之上,让无数西宁臣子竞相巴结,好不风光。
自然当时,对秦惜容这种貌美又有权有势的佳人,上门提亲的媒婆几乎要把秦家的大门给踏破了,而本来以她的身份,秦帝师孙女,上将军唯一的女儿,如若嫁人,也并不会差到了哪去,可偏偏她却执意随父亲回了边疆,一时也有多少人叹息。
再就是三年前,秦大将军被诬陷,押往京城三司会审的途中被人暗杀,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西宁皇室的暗卫标识,秦惜容大怒之下,带父尸骨携三万大军回朝讨要公道,直到西宁先皇被逼无奈,才许了她一个理由,匆匆为他秦家证了名,许了她父亲一个忠君爱国的虚名。
可秦惜容又怎会如此好糊弄,这三年她在边境,天高皇帝远,她便是日日悬在帝王心头的刺,欲拔之而后快。直到墨箫登基,便急急宣了她回京。至于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她倒是好奇,秦惜容对上墨箫,到底,谁棋高一着呢。
“好了,本宫今日来只是为了见惜容小姐一面,如今人见着了,就不在这里耽搁行程了,惜容小姐快快入宫吧,本宫也先走了。”话落,不待秦惜容说什么,她随意转身离去。
见此,秦惜容也不阻拦,任她离去。只是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望了好久。
一炷香后
她转身回到轿撵,冷冷一笑,“入宫。”
这三年述职她都推脱不来,怕是墨箫,也等急了吧。
不过不急,这次回京,她会送他一份大礼,当做他算计她的回礼,只是这回礼,就要看他够不够本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