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酷夏来临。
骄阳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灼热的光芒,声声蝉叫中,山岭上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就连树荫中的草地都变得昏昏欲睡。
但在一些偏远地方的山民,仍然是不惧酷热,在自己开垦的小块田地中努力地劳作着。
“齐哥哥,咱们打听了一路,也没寻到什么兽潮的影子,你说的齐笙更是找不到,这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山间,树影晃动,露出几个人影。
当前一人身着旧袍,黝目抿嘴,头顶一缕白发。
身后一个是红发的青年,还有一位身着青葱衣裙的少女。
正是齐玉白与小火一行。
“这兽潮说来也奇怪,咱们在雍州打听了一段时间,好像很多地方都闹过,但是现在都销声匿迹,除了有些低阶兽做乱,很难见到大规模的兽潮。”
“是啊,这是兽潮退去了吧。”
小火心不在焉地推测。
“应该不是,咱们也见过不少流民,有很多是从这梁豫交界之地逃过去的。据他们说,这里也在闹兽潮。”
“可这兽潮不应该是在一个时间暴发么,怎么感觉像是这里闹完了又会那里闹呢……”
兽潮大致会在一个时间暴发,就算相差,也不会相差很远。
尤其是在冬腊的时节,山中兽群缺食少物,凶悍暴躁,往往在这个时候,会有妖兽带领着群兽,向着人族聚居的地方发起攻击。
有的时候不会暴发大规模的兽潮,那种兽潮只会发生在某一个地方,很少会牵连其它的地方。
那往往是妖兽对人们的报复。
而像这次的兽潮,不仅兽群密集,而且好像是被什么势力牵引,从雍州开始,现在转向梁州豫州。
与以往不同。
当然,这些东西齐玉白也只是推测,向一些逃难的人打听,循着他们所说的方向来寻找。
这次兽潮感觉很不对,但齐玉白这也是后知后觉,沿着人们所说的方向走,往往很难见到兽潮。
更难以寻到与妖兽在一起的齐笙。
小火说的大海捞针,丝毫不为过。
“主人……主人……”
金眼雕拍着翅膀落了下来。
“主人,我也看不到有什么妖兽活动,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齐玉白摇摇头。
出来寻找齐笙,本来就是碰运气,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还能怎样,就这样游荡着碰运气呗。
“齐哥哥,要不咱们去山下的民居休息一下,借宿一晚,到明天再走怎么样。”
小火提着建议。
看着山下稀疏的几座茅草屋,齐玉白点了点头。
成天在山中游荡,见到的只是山石岭木,要不清泉潺溪,都有些审美疲劳了,找到一些山野中的人,与他们聊聊天相处一会儿,也能解解乏。
“好啊,咱们去山下借宿一晚。”
“哦……走喽……”
小火拽着欧阳若芙,很是开心地向下边跑了下去。
齐玉白开始本打算自己下山寻找齐笙,但小火和欧阳若芙在山上憋不惯,而且在山下多个人多些照应,吵着一定要跟下山。
欧阳若风本有些担心,要一同出来,但山上事务很多,也走不开。
最后齐玉白带着小火二人出来了。
望着两人带着火兽向下跑,齐玉白也温暖地笑笑。
他们这两人,虽然修为没怎么增加,但是还真是很幸福。
而金眼雕听到要下山借宿,也不拍着翅膀飞上天空了,半直起身子,把翅膀背在背上,扁着脚跟齐玉白一步一步地走着。
“主人……”
金眼雕看着前边奶奶地跑着的小火兽,嘴角馋涎下一滴口水。
“主人,最近吃到的妖兽肉好没有味道,什么时候咱们吃顿大餐啊。”
吃顿大餐?
那化形的妖兽肉好吃不好吃?
好吃?
是你吃他还是他吃你?
要想吃,你得用命去争。
齐玉白用眼撇了一下金眼雕。
这个妖兽怪坯,自从上了龙爪峰,完全变成一个吃货。
话说,你吃的这些妖兽,和你不是亲戚么?
“你也是妖兽,你吃那么多妖兽,你感觉合适么?”
齐玉白斜眼望着金眼雕,问道。
金眼雕摇头晃脑自顾地走着,丝毫听不出齐玉白话语中的疑问。
“都是妖兽?”
金眼雕晃着身子摇摇头。
“那只是你们人的叫法,我是我,它们是它们。”
“除了我,嗯……别的大概都是食物……”
都是食物?
那你肯定会找时间把我给吃了。
“当然,你是我主人,我是不能吃你的。”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听着金眼雕的话,想着他的反复无常,齐玉白微微一笑,挪揄着说道。
这些妖兽,哪有什么原则底线。
“其实,我们妖兽很可怜……”
金眼雕语气有些沉重了起来:“当初我在山上,不是害怕被这个吃掉,就是害怕被那个咬死,连睡觉都不敢睡……”
“后来跟了黑山熊,他不让我们相互吃杀,才不那么紧张,但他不在的时候,谁又敢放心睡觉呢?”
“什么变强变大,那都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我只想着我要活下去……”
“我都想不起在我没有开智的时候,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呵呵……”
“后来跟你上了龙爪峰,我才想开了,你给我东西吃,我能活下去,我又何必那么费心费力,只要你这主人在一天,我就会舒服一天,我还那么傻地想别的干什么……”
“能活下去,不比别的更舒服么?”
金眼雕讲着自己,讲给齐玉白听,也讲给这个无奈的世界。
当你没有能力改变世界,默默地接受,岂不很好?
齐玉白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但又膨起一团怒火。
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你只是妖兽,而我,终归是双足而立的人。
只是无奈接受?
当年共工撞毁不周山,天河暴降,众仙皆退。
若是无奈接受,那岂有今日神州?当时,女娲出世,集遍世凡人之力,又耗已先天本源,终于将穹天补住。
这乃是逆天而行,谁敢言成?
娲神终于补住九天,但本源耗尽,虽然位封圣人,但也只得长年归隐。
后来神州乱起,妖龙肆虐,洪水滔天。
若是无奈接受,那岂有今日神州?
禹神不服,降妖龙,定神州,终而神州一统。
禹神虽有私心,但世传千年。
试问,若我等如兽妖一样,只知逃避苟活,那岂有今日神州?我等豪烈,又有何人去传颂?
我们,又还会是我们么?
你们妖兽,怎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