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一域的巫术,神秘,而不可亵渎。
它不仅可以呼风唤雨,集各脉术法之长,还能混及魂脉、阵法等玄妙之处,形成极其神秘的大巫传承。
大巫,也有黑巫与白巫。
白巫呼风唤雨,治病救人;黑巫是养蛊绘魂,抚衅还仇。
而阿朗和一众族人,就是寻到黑巫,让他来为老族长报仇。
第二日,浑身僵直的齐玉白和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的老族长,两个人被进深山,在阿朗的指挥下,钻进一个山洞,把齐玉白和老族长抬到法台上。
这个法台,是由青石雕刻,上边沟着玄妙的阵纹。
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上边坑坑洼洼,被雨水风沙侵蚀得凹凸不平。
在青石周围,已经堆满了干柴。
族人们都举着火把站在周围,就等着仪式举行完毕,然后点燃这些干柴。
齐玉白和老族长两个人肩并肩,头朝着族落的祖洞。
一个浑身黑袍,脸也没在黑色之中的巫师,还有被唤作阿朗的青年走了上来。
“神师……”
“我明白,你不用细说了,我与你阿爹相交多年,我不会让他不明不白被人杀掉,我会让你阿爹亲手把害他的这个杀掉!”
黑袍的巫师抬眼看了一下阿朗,两人对视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自己今天要配合阿朗演一场戏,就是让老族长亲手把这个人杀掉。
亲手把这个人杀掉?
齐玉白听了这句话,浑身冷汗直冒。
难道老族长还没死?
他们要用什么办法?
身体还是不行,还是麻痹无法动弹,真没想到那蛊虫那么厉害。
“你父亲的魂魄还未离去,我绘坛施法,为你阿爹拘魂,让你阿爹手刃凶手!”
阿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挑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人死魂散。
就算强行拘回的魂魄,也不过是无意识的残魂。
根本不可能去寻找凶手。
它只会有一丝的本能,寻找那还有生机,但是靠近自己的躯体,尤其是魂魄受伤的躯体。
族长身边的那个人,昨天自己已经在他身上种上了汲髓虫。
经过一晚的时间,那汲髓虫恐怕已经深入他的脑浆,他的三魂,恐怕即将消散。
一会儿,巫师施出阵法,自己阿爹的残魂自然会钻进他的身体。
让众人看到,那就是报了仇。
然后大家就会点燃那堆干柴,让父亲去往那快乐之境,而那个人,就会成为父亲的佣仆,到哪里都是……
阿爹,孩儿不孝,待日带领部族占领名城大山,再给你殉人牲,葬百兽。
阿朗嘴角的笑意,慢慢传上了脸颊。
又变成庄重的谢意:“有劳神巫大人……”
黑巫师不说话,从怀中取出一只有些脱了毛的竹笔,又接过部落里人们递过来的一碗鲜血,开始凝重地在青石上的绘制起了阵法。
鲜血的腥味,随着阵法的绘制,悄然弥散在空气中。
让周围部落里的人感觉都有些不自然。
齐玉白也闻到了那腥恶的味道。
只是苦于依旧浑身不能动弹,虽然躯体慢慢有了些触觉,但想控制躯体,却还是遥不可及。
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恶毒的蛊虫,像是进了自己的躯体吞噬自己的骨髓一样,昨天躯体麻痹就是这个蛊虫的原因。
如此恶毒的虫子,怪不得自己一下子就被麻痹住。
而且迅速地失去活动的能力。
也幸亏他们把自己扔进柴房中,把自己摔在地上,如果时间再晚一点,那自己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
不。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多好,自己都有可能挣脱了……
但是现在在阵坛上,齐玉白却是无力挣扎,只能等着黑巫阵法绘制完成。
随着阵法慢慢绘制完成,齐玉白感到越来越阴寒。
山洞外,本是晴朗的天气,慢慢地被阴云遮住了,自己在阵坛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四周的世界,变得乌黯起来。
而且自己的耳边,也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阴厉的嚎叫声,阴风阵阵,似乎有幽魂在自己身边开始轻轻飘荡起来。
围在阵坛周围的人们,也感到了阴风阵阵。
虽然手中握着火把,但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光明。
他们都有些心惊,相互左右看看,然后开始轻轻地向着外围移动。
黑巫看到人们的小动作,毫不在意。
黑巫本来就是被人们所害怕的。
你越是有能力,人们越是畏惧你,若没有人畏惧你,你算得上什么黑巫?
盘腿坐在阵坛的一边,黑巫微闭上眼睛,然后低头哼起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法坛周围,开始慢慢地刮起了风。
就围在法坛四周,轻轻地,徐徐地,带动着半空的幽云,慢慢形成一个旋涡。
在这旋涡中,一阵阵凄厉的嘶嚎越来越响,围在幽云中,看着阵坛上的两具肉体,看着那还未散尽的新魂,馋涎着口水。
只不过在阵法的束约下,它们还未挣脱出来。
齐玉白感觉心慌无比。
自己再不挣脱,恐怕就没有了机会。
那些幽魂,会在黑巫的控制下,扑向自己,把自己的魂魄当作补品。
然后老族长的残魂,也会无意识地扑向自己,完成族众期待的复仇。
自己再不动,就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