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走出了镇守府，在那一些守卫们崇拜的眼神当中步入街道，朝着远方走去。

镇守府离开了花木兰，也会有序的运行，里面的官员会将内政与各种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因为他们都知道花将军并不管事，还不只是花将军一个人，其他人如百里将军，苏将军，铠将军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在此前提下，官员们都只有更加勤恳努力的工作，打理内政，来让在奋战在长城一线的所有人有一个坚固的后方。

“李大娘，上街去啊？”

“林家嫂子，记得把皮猴子管好一点，不要让他胡乱蹦达，别到时候找不着人了。”

“胡老爷子，多走走，多走走一点好。您身体这么硬朗，依我看可不比年轻的小伙子差呢！”

花木兰走出镇守府，从镇守府到长城的一路上，与那些过往的百姓们寒暄着。她几乎都可以叫出路上遇到的每一个长城的本地百姓们的名字，并和他们唠嗑几句，嘱咐几句，脸上还带着淡淡温和的笑容。

她并不觉得烦，并不麻烦，反倒是十分享受。

她身处战场，不正是为了要守护这样一种十分简单，简单到有时候近乎枯燥的生活么？

平日里面花木兰都是穿着一身铠甲的，从早到晚，都没有脱下来过，只有到了晚上真正休息的时候，才会卸下这一副重担下来。她从镇守府中出来的时候，才会那样的快速，只需要带上头盔，在出来的时候将头盔给戴好就行了。

整天穿戴铠甲的好处，是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不需要再花费那一点时间去穿戴铠甲。虽然只有一点时间，对于那些身处在战场上的人来说，一点时间，可以救命，也足够致命。

说是重担，也并不算是重担。当身体逐渐适应这一种重量的时候，铠甲本身的重量已经不足为虑了，相反没有这些重量在身，花木兰反倒是觉得不舒服。

烟雨佩在腰间，这是一柄细剑，也是一柄轻剑。

背后，花木兰则背负着一柄重剑，暗沉的剑鞘透出一种属于时间积淀之后沧桑的气息，剑名任平生。

一蓑烟雨任平生。

烟雨很轻，轻到佩在腰间，连同剑鞘，都感觉不到它的多少重量。又因为很轻，握在手中出剑的时候，如烟似雨，无法捉摸，这才有了烟雨这一个名字。

任平生很重，重到让一名成年男人都无法拿起来去挥舞几下，足足有着上百斤的重量。之所以会有任平生这一个剑名，是因为只要有人可以自如的使用任平生，这一生便可以由他纵横，肆意一生了。

一柄轻剑，一柄重剑。一柄利剑，一柄钝剑。

一柄烟雨，一柄任平生，这是陪伴花木兰最久的两个老伙计了。

它们不是待在她的腰间，就是待在她的背上，要不然会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真切一点来说，花木兰是一名剑客，剑客从来剑不离身。

剑是命，命是剑，剑客的命相当于手中的剑。

这两柄剑，是花木兰的命。

她的命，很多时候，都是两柄剑救下的。在战场上，在绝地，在那一些危机来临的时刻，最亲密的伙伴一直都在陪伴着她在战斗。

她从来不守，两柄剑都是攻，以攻带守。防御做什么？只要比敌人更快。更快的让敌人去死，让他的攻击没有到来的机会不就行了？

当然了，有些时候也是不得不退让，防御的。那时候花木兰会用任平生，因为任平生，不管是用来砸人，还是用来当作盾牌，都无比的趁手。

即使是在防御的时候她也还会进攻，这时候用上烟雨，让它如雨中的烟云一样，轻抚过敌人的喉间，带出零落的血点。

花木兰有时候会觉得，如果有一天她要嫁人的话，估计她的夫君也不可能比这两柄剑与她还要亲密了。更何况，人有喜怒哀乐，贪嗔痴怨，会背叛，剑可不会。

花木兰最不懂的是人，最懂的是剑，虽然剑不会说话，但她却可以听见它们在说话。她的心跳，一下一下，由手臂传递到手掌当中，还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呼吸与脉搏。

这大概是那一种心血相连的感觉吧？

烟雨与任平生这两柄剑，与花木兰的铠甲一样，也是她不轻易卸下来的，常伴在身边。

不管是用烟雨，还是任平生当中哪柄剑，花木兰都是无比强大的。更加强大的时候，是用上了两柄剑。

还有一种是最为强大的状态…

这一段从镇守府到长城的路程，花木兰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走到她闭着眼睛，也可以去到长城脚下。更别说路途当中看到的那些人家，每家每户，里面住着谁，她都有印象。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从有到无，从无到有。花木兰看过它们衰破的时候，也看过重新焕发光彩的那时候，现在的长城，包括长城背后的这一些的镇子，都是她与长城脚下的百姓们一点一滴，一起建设起来的。

长城，是她的长城，也是每个人的长城。不管是眼前的，还是心中的，即使在大陆繁华区域那些国家的百姓对着边塞嗤之以鼻，却改变不了长城在他们眼中即是乐土的感觉。

长城是家。

有许多家庭在这里破碎，又有许多家庭重新在这里组成。一个个小家，到最终的大家，再到长城。

那些时光，让人追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去了。那意味着痛苦，意味着又会有新的死亡来临。

别的地方都不知道长城人为何如此固执，近乎偏执，花木兰其实也回答不上来。她原来不是长城人，可住了这么久之后，也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长城人，也能够懂一些了。

大概，那应该是因为这里的土地，每一寸都有着亲人的血肉吧。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离开这里，即使再危险，比其它地方的生活都要艰难得多，也要留下来。

这里，是他们的家。

“也是我的家。”花木兰手按在腰间烟雨的剑柄上，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秋日的太阳，感受着掌心中的冰冷。

秋天，还真的是有一些冷呢。

手掌中的剑的温度，却很快变得温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