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站立着不动,对比一下周围忙碌起来的长城卫士们,以及开始检修起城头上守城器械的鲁门,墨家子弟来说,他显得有些的突兀,格格不入。
事实上在刚刚铠也不过是出了一剑。一剑之后,再没有更多的动作。
绝对的冷静,绝对的理智,便是他进入战斗时候的状态。
对于军队事务铠一般不插手,他之所以对战场的状况能有所判断,并且做出相对应的举措还是因为他在长城待得久了。待得久了,看的东西多了,经历过的战事多了,那么总该学会一点什么。
何况苏烈也不是一般人,作为大唐曾经的军中年轻一辈最闪耀的新星之一,在他身边待久了,指挥军队作战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铠望着仍然在燃烧的火木林,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连带着在他身后的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形轮廓。
风中有股焦炭的味道,有火木的,也有被烧死的爆猴的,混杂在一起,被风卷带着依旧没有多少的消逝,依旧可以让人很清晰的闻嗅道。
战争的味道。
如此熟悉的味道,正如那以往的一场场厮杀一般,虽然淡却,但在重新出现的时候,总会让铠不自觉的回想起来,有身体的记忆,有脑中的记忆。
“警戒!有敌人的射雕手。”铠呼喊一声,平淡的眸子中骤然出现锐利的光芒。
他笔直的伸出手去,正在眼前,在手掌中心,一枝羽箭窜入了进来,被他的五指紧紧的抓住。羽箭的尾羽仍旧不断地震颤着,箭上所附着的力量还在不断的想要突破铠手掌的束缚,然而不管再怎么的挣扎,羽箭至始至终只能够停留在铠的掌心。
在铠的眼前,羽箭的箭尖带着的锐利锋芒,像是在述说着它究竟多么想要饮血的迫切。
却成为铠眼中那毫无存在感的一点,彻底的消失不见。
松开手,羽箭落地,箭尖碰触到地点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叮。”
几声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几名盾卫手持着盾牌,身体掩藏在盾牌后面,在盾牌之前则是几只羽箭。
也有羽箭没入身体时候的闷响声,被射中的长城卫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便倒了下去,身体上插着一枝羽箭,正有鲜血汨汨的从伤口处流出来。
“快,救人!”一名医疗兵见状连忙朝着被箭射中的长城卫士跑过去,在他的身边则跟随着一名盾卫,警戒着那随时可能射来得羽箭。
射雕手,蛮荒中只有最顶尖的那一批弓箭手才能够获得的称呼。每个人几乎都要持着弓箭去射下十只大雕,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射术超群。
他们能够射中天空中翱翔的大雕,自然也能够射中长城城头的长城卫士,并且是在遥远的距离之外。哪怕是黑夜,也没有办法阻隔他们的视线,顶多是带来一点小小的麻烦,却轻易可以去克服。
“该死。”苏烈骂出声来,毫不掩饰对于射雕手的厌恶。
“李文,李武,你们给我回来,保护好沈梦溪。”他呼唤着本应该不离沈梦溪左右的两名盾卫来。
要没人在,他还真不敢轻易离开沈梦溪。
射雕手的数量在蛮荒中是稀少的,也轻易不会出箭杀人,但要是看见沈梦溪这种装束,还傻傻愣愣站在视野里面的,出手是肯定的。
就如同那一些鲁门,墨家子弟一样,有大半的羽箭都是冲着他们去的。幸好每名鲁门墨家子弟身旁都会跟着一名盾卫保护他们,在盾卫的盾牌之前,即使射雕手的羽箭也是徒劳无功。
“是。”
两个大汉转身,与其他盾卫结成的小型盾阵正好露出了两个空的身位,在出现的刹那,立刻被周围的同伴给填补上了。
“叮,叮。”
箭尖与盾牌表面碰撞的声音立刻响起。
盾卫这种特殊兵种,同样也是射雕手的目标之一。
普通的长城卫士射雕手反倒不会多么在意,城头仅有的几名被箭射中的长城卫士,更像是在示威一般。
苏烈没有朝那些倒下的长城卫士看去一眼,他也是清楚,只要不被射雕手的羽箭射中咽喉等一些没有被铠甲保护着的致命部位,基本上都可以救治得回来。
救人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也管不了,只需要去相信医疗兵们的医术便可以。他需要负责的是城头的守卫,将城头给安排好,这才是他的职责。
身为将领,不应该去计较个体的伤亡,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却是事实。
战争,从来没有说不会死人,不会流血的。
如那街头斗殴,有时候都会有人陨命,更别说战争。
所谓的战争,便是以最小的代价去赢得胜利。如果不行,在能够胜利的前提之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
战争的本意,便是胜利。
胜利才会让付出的一切都变得有价值,至于失败,则是陨落尘埃,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价值。
“箭楼长弓手,熄灭火把,猎捕射雕手。”
“天雷炮装填,火木林后三百步,炮火覆盖。”
“巡城锐士,注意有无异状。另外鹰士十分钟一次,汇报各处台楼情况。”
一连串的命令从苏烈的口中发出,并得到了城头长城卫士的坚决实行。
苏烈来到铠的身边,目光越过燃烧的火木林,落在了那一片远处的黑暗之中。
他知道,蛮荒异族便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在窥视着,酝酿着下一次的进攻。
相比较之下,长城便有如靶子,还是黑夜中那明亮的靶子,随时有被暗箭射中的危险。
不过那又如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明枪无可阻挡,无可躲避之时,便会带出一蓬鲜血。暗箭虽暗,但只要做好准备,等暗箭出现的那一刹那防御住,那么暗箭也不过如此。
总该让蛮荒异族们尝一尝被鲁门的战争器械统治的滋味了,那种滋味想必连回忆起来都不好受。
他苏烈,可不是什么被动挨打的人啊!!
身为兵家,攻防一体,随心而动,因势而行,便如水无常形一般。
要真的限制住思想,那才是真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