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微风吹过,带来的不只是摇动山林时候的沙沙轻响,还有悦耳的铃铛响动声。
一时间,那些虫鸣声突然消失,似乎是自惭形秽,也似乎是被这铃声所惊动了,暂时停止了啼鸣。
风铃挂在一棵大树的枝头上,用红色的丝线绑缚在树枝上,垂落下来的另一头的线吊着铃铛儿。每当风一吹过来,树叶树枝开始摇晃的时候,风铃也会开始摇晃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清脆,悦耳、悠扬,是值得用耳朵去记住的声音。
可在这场景之中,却怎么着都显得诡谲。因为这是深夜,是无人的荒郊野外。
要是有人在此,听见风铃声响彻,只怕会吓得魂儿都丢了,以为遇见了鬼。
这里有人,在荒郊野外有人并不奇怪,但是更多的那是抱团的商队,以及一起上路的旅人。因那路途遥远,路中艰险,有人的威胁和野兽的威胁。
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只有三个人,两名娇俏的女子,着一绿一红的衣衫。还有一名男子,穿着白色袍衫,气质儒雅的男子。
看上去这一行三个人怎么都不是那种可以独行荒野的旅人,更加别说在这山野之中露宿了。
可他们还真的露宿在这山野之中,不只是如此,还比其他人都要讲究。
脚下铺着的是柔软的地毯,虽然席地而坐,但屁股下面还有光滑的一块竹制坐席。在地毯的正中央处,三个人围坐的中央不是火堆,而是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看起来就不普通的茶具,上面摆放的的水壶中微微的冒出烟气。
在离地毯的不远处,矗立着三堆火堆,里面的木柴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混杂其中,火光驱散了大片的黑暗。
诡谲的风铃声,奇怪的三人,如同故事里面所描写的狐仙公子,让人向往之余,又会多出一些莫名的畏惧。
红玉,绿竹,明世隐,正是一路骑乘着马车,向着长城而来的三个人。
明世隐不急着到长城,一路上是用普通的前行速度,该停的时候停。因此这个时间段,正是他们停下来休息,应该入睡的时间段。
然而明世隐这个人有个奇怪的癖好,那就是兴致来了总要喝茶,睡不着觉。于是一旦晚上起了兴致,睡不着觉又喝了茶,那么基本他这一夜是基本睡不着了。
睡眠对于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兴致才重要。
正如再好的菜肴,在你吃饱后再去品尝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一般。兴致的来去,总会决定一件事物的美好与否,心境的雀跃与低落,一段时间的快速与缓慢。
有钱难得好兴致,有景有人也不见得兴致能来。
“红玉,绿竹,你们睡去吧。”明世隐将目光从天空中的明月上收了回来,看向了坐在他对面两侧的美婢。
说是婢,但明世隐还真的没将两人当成奴婢去看待的意思。
“可是先生,我们睡了谁帮您煮茶?”一向急性子的红玉在绿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已经说到。
“是的先生,至少您要等水开了,我们帮您泡好茶了,那之后我们两个人才可以去休息。”绿竹冷静的说道,目光盯着那被灵晶的灵力炙烫变得滚烫的水壶。
“也罢。”明世隐摇摇头,却是没有拒绝,他转而说道:“那这之后你们便回马车上去休息吧,外面凉,小心着凉了,明天还要驾车。不休息好可不行。”
“是。”
“是。”
红玉与绿竹这才答应下来。
转眼间,水沸,红玉与绿竹开始泡茶。泡茶的时间有些长,但对于她们赏心悦目的茶艺来说,这时间又未免有些太短了,至少还未让人看够。
看过红玉与绿竹泡茶的人都是这般想的,可实际上看过她们泡茶的人并不多,至少没有那么的简单。
明世隐不喝酒,只喝茶。
喝酒要和对眼对头对味的人喝,那酒的味道会格外的香醇,喝得让人畅快淋漓。
茶也是如此。
比如一杯茶,要是去敬茶,没有一个值得去敬的人,会品的人,那也未免可惜了这一杯茶。
一杯热气滚滚的茶放在了明世隐的面前,清澈的茶汤中泛着微波,茶香虽然被风带走,但那股香气却依然还在空气中存留着。
帮明世隐泡好茶后,红玉与绿竹两个人起身,朝着明世隐行了一礼,这才朝着马车走去。
马车是特制的,里面基本与一家客栈的上等客房差不了多少,甚至还尤有过之,因此装得下两个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明世隐对于衣食住行的高要求,马车的舒适程度,可以使人在里面过得十分的舒服,几乎没有什么旅途的颠簸与疲惫。
用赶路来说明并不恰当,或许用郊游来形容才更贴切一点。
包括树枝上的风铃,地上铺着的上等的毛皮地毯,茶具,水壶中的水,茶壶中的茶,全部都是常人所接触不到的。
比如这泡茶的水,便是明世隐从风火轮快递,也就是哪吒那里定的来自大陆十大名泉之一的茗泉的水。
一天三趟,早中晚各一趟。
光是雇佣哪吒的费用,便足够一家五口人舒舒服服的生活上十几年了,但这还只是明世隐为了喝茶的花费。
衣食住行,明世隐的态度一向都是能用上好的那就用好的,能用上最好的那就用上最好的,不管需要付出多少金钱。
人活于世,当然不能够去亏待自己,不然等死了以后,家财万贯也无任何作用。
拿起茶杯来,明世隐的鼻尖轻轻的嗅了嗅,茶叶的香气让他心旷神怡。
他却没有立刻喝下这杯茶,而是举了起来,遥遥向着某个方位示意。
“要不要来喝一杯茶?”他问道,面上带着笑意。
可惜的是,明世隐没有得到回答,一点回答都没有。有的只有风声,风铃的叮铃声,树叶的沙沙作响声,如此而已。。
好似,这整个天地之间,此时此刻,唯有他一个人,与天上的一轮明月一般,再无他人。
实际上,一路上一直都还有第四个人,如今的第二个人存在的,只不过他总是习惯性的沉默,习惯性的用沉默来拒绝,习惯性的让其他人看不见他,可他一直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