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峙
作者:枚青      更新:2019-09-13 05:43      字数:2734

上官复就在宫里,听闻消息,很快就到了寿皇殿,远远的看到交耳私语的两人,一道尖锐的冷光随即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奴才参见上官大人。”

“娘娘何故到此?”不待上官静歌同意他平身,上官复边抬头追问。他总是如此咄咄逼人。

上官静歌挺直背脊,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露怯。“本宫正欲前去寿皇殿祭拜先帝圣灵,父亲大人呢,这是要去那儿?”

“先皇入殓不过六日,娘娘便不辞辛苦,多次前来祭拜,娘娘可真是有心。”

那有心二字像是从千年寒窟里冒出来的,带着砭骨的寒意。上官复的眼睛紧跟着幽幽的落在了乔保颐身上。“乔公公也在?”

“老奴……”

“近几日来,先皇常入本宫梦中,本宫夜里总是不能成眠,方才碰见了乔公公,感念先皇在世时的种种,故而与乔公公闲聊了几句。乔公公,先皇生前最喜欢的那只玉麒麟,你可得再仔细找找,找到了就差人送到陵寝去,先皇在天有灵,必然欢喜,下去吧!”

玉麒麟,自然是暗指影麒和影麟了。

“遵命!太后娘娘,上官大人,奴才告退。”被上官复直直盯着,多留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

见上官复没有阻拦乔保颐离开,上官静歌暗暗松了口气。“父亲大人日理万机,难得空闲,想来前往寿皇殿一定是有重要之事?”上官静歌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微臣听说最近宫里似乎常有老鼠蹿行,唯恐奴才们办事不力,让那见不得光的害虫作祟,惊扰了先皇的灵柩,故而特意来寿皇殿查探。”

这番话如一颗巨石砸进上官静歌的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好在她走在前面,才没让那脸上的惊慌之态被上官复看去。“父亲当真是我大梁的柱石之臣,朝堂上下都是这般尽责尽职,事必躬亲,就连抓老鼠这样的小事父亲大人也亲力亲为,不愧是帝王之肱骨耳目,这份肝胆忠心可堪百官之表率,可为后世之楷模,先皇英灵有知,不知该有欣慰。”

上官复不急不躁的反唇相讥。“娘娘过誉了,比起娘娘对先皇的用心,微臣这点心意不值一提。”

上官静歌面色愈紧,闭口不言。

寿皇殿中的人见皇后和丞相进来,纷纷跪下见礼。

装殓孝文帝的梓宫就停放在大殿正中,棺身庞大,上着四十九道黑漆,故而颜色厚重浓郁,那肃穆而沉重的黑色在吸收了满殿的白色后,散发出一种金属质感的冰冷光辉,好像覆在上古野兽躯体上的坚硬甲壳。

殿外阳光明媚,殿内却是一片冰寒,死亡赋予了这座大殿遗世独立的能力。

焚香祭拜完毕,上官静歌便准备返回凤乾殿,就听得上官复在身后说“娘娘这就要走了?”

“父亲在此,想来大小事宜一定妥当,天气烦闷,本宫这一路走来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凤乾殿了。”

“微臣方才见娘娘嘱咐乔公公去找玉麒麟,还当娘娘记挂得很,故而特意派了人去帮助乔公公找,看时候,他们也该回来了,娘娘何不稍等片刻,看看那些奴才有没有找到东西。”

此刻,上官静歌是背对着上官复的,但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戾气,他那种压迫感先是爬上她的背脊,然后沿着脊梁骨一冲而下,贯穿双腿,最终又化成一股砭骨之寒翻卷上来,冻僵了她的全身。

“娘娘意下如何?”上官复步步紧逼。

“...好...”

不久之后,四名宫廷侍卫托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丞相大人,属下办事不力,未曾找到玉麒麟。”

凝聚着的冰点咻的爆裂开,寒意盛满上官复的眼睛,那双眼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两个冰湖上新凿开的窟窿,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水。“乔公公呢?”

托着木匣子的那个侍卫双手前举,将木匣子托到上官复眼前。“乔公公因寻找不到玉麒麟,愧对先皇,内疚之下,自戕而死,这是乔公公的头颅。”

“哦?这样啊。”上官复转向上官静歌,目光如刀。“这奴才当真该死,主子吩咐的事情都还没完成,就撒手而去,这狗奴才的人头,娘娘想如何处理。”

上官静歌颤抖着双手去开那木匣子,只开了手指大小的一条细缝,只看了一眼,啪,她立刻就又将木匣子合上了。

不是自杀,绝对不是自杀,那模样该是在严酷的拷打下活活疼死的。

“这种办事不力的奴才也值得娘娘如此不舍?”

“不舍?”长袖下的双手握成拳状,而且不断收紧,仿佛手里握着的就是此刻在身体里冲撞的慌乱,悲愤和恐惧的尾巴,所以要紧紧的握住,否则这些情绪就会如洪水般肆虐,击溃她的身心。“区区一个老奴,本宫有何不舍。倒是这些不懂事的侍卫,竟还把这肮脏的头颅呈上来,玷污先帝灵堂,本宫看,那老奴才和这四个大逆不道的侍卫都合该剁碎了喂狗。”

乔保颐已经死了,剁不剁碎又有何干系,这一席话只把那四个侍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告饶。

饶,谁又曾饶过谁?

“父亲大人觉得如何?”四个侍卫对于上官复来说无关痛痒,但那怕只是从他身上挠下来一块皮屑,上官静歌也不愿错过。

对这个人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恨了。

“娘娘说的是,来人,把这四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拖下去,剁碎分做狗食。”

好副杀人不眨眼的心肠,那怕是对自己的人也是这般心狠手辣。上官静歌在心中冷哼,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在回凤乾殿的路上,她的双腿抖得厉害,同样颤抖不已的还有胸腔里的那颗心,乔保颐被杀,偷梁换柱的计划已经引起上官复的警觉,望望天空,日薄西山,已经然是黄昏,时不待我。

一时间所有的难题都堆在了一起,下一步路该往哪儿走,上官静歌找不到半点头绪。

凤乾宫里,一干太监宫女都还恭恭敬敬的跪着,不敢忤逆上官静歌的责罚。

那掌殿宫女也在其中,这女子人前是柔顺的羔羊,人后是奸诈的鬼怪,对上上官静歌冰寒的眸子,面不改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透着人见犹怜的真诚。

“奴婢(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俯首叩拜道。

上官静歌一言不发,提脚走到她的跟前,最后一步时,提起的脚没往地上落,而是重重的踏在那掌殿宫女的后脑勺上,然后不断用力,不断用力,直到将那张脸压得全部贴到了地面上。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上官静歌的这个举动吓坏其他人,其他的太监宫女也都像被人踩踏着头颅一般,将脸紧紧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众人的哀告丝毫没有打动上官静歌,她的脸庞结着一层寒霜,阴沉得像是要杀人,并开始用脚按着那掌殿宫女的脸在粗糙的石砖上摩擦。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眼见地面出现了血红,那宫女再不堪忍受,哭着求饶。

上官静歌蹲下身,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磨掉那楚楚可怜的精致面具后,这张脸终于可以看得下去了。“疼吗?”

疼,当然疼,脸被摁在粗糙地上磨得皮肉开裂,怎么会不疼,而且对于女子来说,容颜被毁可远不止是疼不疼的问题。“呜呜呜......”

那宫女咬着唇,泣不成声,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液,一股股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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