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的意思是秘密调查？”陈辉问。

魏东隅颔首：“我记得刘芳有不在场证明，对吗？”

经他提醒，陈辉也才想起这事，“对，李海程失踪前，刘芳和李海程的女儿因为阑尾炎入院，二十四号那天晚上，刘芳在医院守夜，医生和护士都能证明。我记得刘芳当时说，她女儿住院期间，李海程只来医院匆匆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后，就被公事叫走了。之后她打电话给李海程让他去医院看女儿，都会被对方以在忙的借口敷衍过去，后来李海程干脆就关机了。刘芳本来以为是孙静在搞鬼，但几天联系不上李海程，去公司找孙静麻烦，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报警。”

“这番解释听起来倒也无可挑剔。”

“可不是。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刘芳都像是一个可怜人。”所以在有更值得怀疑的对象孙静和穆九出现，他们的注意力被成功得引开了。

毕竟一个被丈夫出轨多年，却仍然默默无争女人率先让人想到的同情。

“还记得孙静说过，李海程忌惮自己的老婆吗？“

“记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姐弟俩给李海程出谋划策找姑娘，穆九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芳或许是个可怜人，但她并不傻。海城建筑的工商注册信息上显示，刘芳是仅次李海程之外的第二股东，拥有公司百分三十的股份，李海程占有的百分三十五，只仅仅比刘芳多百分五而已。”

魏东隅拿着手机翻阅着自己刚查到的资料，说：“李海程这么多年没和刘芳闹翻，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刘芳的股份竟然有这么多？”陈辉诧异，想起当初得知丈夫死亡时刘芳的反应，不由皱了皱眉，“既然有这么多的股份，那她这么多年，完全可以和李海程摊牌，可根据她几次来警局的反应，提及最多的却是孙静勾引李海程争夺公司的事，而她自己则是表现出一副对丈夫出轨完全无可奈何任人欺的苦情模样……不对，她对李海程这些年做的事情似乎一清二楚！”

这不合理。

这个念头瞬间在陈辉脑中蹦出。

从刘芳多次的陈述中，无不看出她完全将李海程和孙静的行踪完全掌握在手中，既然如此，她对李海程的动向应该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容许丈夫失踪几天，她却毫无所知的情况发生？

除非……

停车等红绿灯的陈辉和魏东隅对视了一眼。

“刘芳在撒谎！”二人异口同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如果刘芳一直在撒谎的话，那她的不在场证明也又可能是假的。

魏东隅沉吟片刻，说：“医生和护士只能证明二十四号晚上在医院看到了刘芳，但如果她中途离开的话，应该没有人会去注意。我记得刘芳女儿是在城南一院住院？”

陈辉回忆了一会，笃定的点点头：“对，城南医院和七景小区并不远，如果刘芳在这之间去七景小区杀人抛尸，再回到医院，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过。”

他说着心里也是一惊，先前他一直把刘芳当成受害人看待，根本就没想到刘芳的不在场证明里有这么大的漏洞，但是很显然，并不是只有他忽略了这一点，刑警队的其他人乃至魏东隅都忽略了这一点。这无疑说明刘芳给自己塑造的形象成功的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魏东隅的神色亦是凝重：“先回警局。”

“头儿。”一阵沉默过后，陈辉想到一个问题，问：“头儿，我是说如果，如果调查结果出来不是刘芳的话，怎么办？”

“继续查，还能怎么办？咱们办案这么多年，有哪次不是一波三折，这个问题有什么问的必要吗？”魏东隅皱眉。

陈辉欲言又止，其实他想问的穆九，但看魏东隅的态度，应该是心里已有决定。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魏东隅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追求事情真相，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无论他是谁。”

陈辉释然一笑，心想，是啊，他追求的不也是个真相而已。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根本就没有什么纠结的必要，他真是想太多了。

陈辉闭嘴不再多言，专心开车。

魏东隅眸光闪了闪，扭头看向窗外，车窗玻璃倒映出他眼底的凝色还有紧皱的眉心，陈辉问的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而且想过不止一次。

比如，穆九到底在李海程这个案子里究竟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后来一改口径，对罪名供认不讳？

虽然魏东隅在穆九得到过答案，但他并不相信她口中的真相，穆九的话十句九非，但他还不至于一句真假都分不出。

至少她不会杀人这件事，魏东隅从头到尾都笃定着。

魏东隅二人从七景小区回警局后，就展开对刘芳的秘密调查，并且很快就有了初步的结果。

十七年前，李海程携妻子刘芳一起来海城创业，刚开始刘芳是直接参与了公司经营，更是跟李海程持着几乎等同的股份。后来因为女儿的出生，刘芳从事业中脱身，逐渐回归家庭。而在这期间，李海程出轨自己的秘书孙静，并且悄悄与之剩下一个私生子。

李海程夫妻是否因为孙静的出现发生过矛盾，这些外人一无所知，但从掌握的资料上来看，刘芳这几年来都处于隐忍的那一方，大概也是因为无力，才会放任丈夫乱来。直到两年前，李海程因为一场意外受伤，刘芳借此契机重新回到公司掌权，以强硬的姿态在海程建筑取得一席之地，李海程死后，她已经几乎已经成为海程建筑的决策人。

诸如种种，让人心中不由产生一种合理的怀疑，譬如李海程两年前在工地视察时发生的那场意外是不是刘芳一手促成的？

“这是这些天我们派人跟踪调查刘芳时拍到的照片。”陈辉将一叠照片递给魏东隅，说：“不出席活动的时候，几乎是家里公司两点一线，并没有异常的行为举动。”

魏东隅翻阅着照片，指着几张照片上都出现的黑衣男人问：“这个人是？”

“哦，他是李海程的司机，一年前进的海程建筑，李海程死后，他就成了刘芳的司机，我们的人监视刘芳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他。”

魏东隅点点头，又翻阅了几张刘芳的照片后，突然想起什么，将照片翻到照到黑衣男人照片的那一张，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突然脸色一变：“是他。”

陈辉诧异：“谁？”

“我和林捷第一次去七景小区时遇到过一个男人，后来在孙强的别墅取证时，我孙强的房子外又见过他一次。”魏东隅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回忆着与男人两次见面的情景，说：“第一次，我和陈辉是偶然遇到他的，他从我们给他的照片里指认出了李海程，促使我们顺利找到了孙强的别墅，也就是现在的案发现场；第二次，他和其他人一起在孙强的别墅门口围观，并主动告诉我二十四号晚上，李海程和一个女人出入过七景小区，我也由此对穆九产生了怀疑。”

“靳源，好像是这个名字。辉子，查下刘芳司机的名字叫什么。”

“等下。”陈辉出去拨了个电话，回来时便带给魏东隅一个准确的答案，“头儿，确认过了。刘芳的司机名字就叫做靳源，他应该就是你在七景小区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李海程的司机竟然不认识李海程？”魏东隅脸色一变，已知的线索在脑中一一窜过。

李海程的司机；

住在七景小区；

和姐姐一起住，但是并没有看到过姐姐……

有个想法在魏东隅脑中一闪而过，并迅速被他捕捉到，他喊道：“汤可天！靳源就是汤可天！”

怪不得他看到八年前汤可天的照片时，会有股熟悉感，根本原因是他早就见过八年后的汤可天，并且还是两次！

但八年前的汤可天和现在的汤可天样貌已经完全不同，乃至魏东隅看到汤可天照片，并没有马上将他和自己在七景小区里遇到的男人联想到一处。只是一个人的样貌可以改变，但他的眼睛却不会变，所以在看到汤可天当年的照片时，魏东隅才会有隐有熟悉之感。

“靳源就是汤可天？”陈辉听罢不免惊诧，“头儿，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魏东隅问:“刘芳的司机现在在哪里？”

陈辉连忙又给监视刘芳的同事打电话，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刘芳今天在家里休息，并没看到靳原。

“七景小区，抓人！”魏东隅当机立断道。

魏东隅几人的突然抓捕让靳源毫无逃跑的机会，后者在七景别墅被顺利抓。他开门看到魏东隅几人时，显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魏东隅一眼，然后没有半点反抗的被送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