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学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的端端正正，不是因为上课了，也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语文课多么有意思，而是司马欣不仅是语文老师，而且是班主任。

当司马欣前脚刚迈入教室，全体同学便在班长的起立声中大声喊道“老师好。”

司马欣把课本连同教学参考书放到讲桌上，看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学生，说道：“坐下吧。”随后他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全班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以及凳子被拉动的声音，但很快学生的身体又紧绷起来，有的学生甚至把头埋到了高高堆在课桌上的书本下，因为司马欣又说话了。

“上课前先简单地讲两句。”司马欣用食指用力地敲击着讲桌说道，桌面边缘没有被擦干净的粉笔末被微微震起。

全班鸦雀无声，前排的几位女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司马欣，不知道班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开学虽然不到一个月，但学生对于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班主任还是很了解。

司马欣有一个连自己都知道的绰号，叫做“司马嬷嬷”，因为非常能叨叨，动不动就有事情要说，而且易怒，愤怒起来和某位电视剧中的嬷嬷非常像。

这个绰号不知是哪届的学生发明的，但却没有随着那届学生的毕业而消逝，反而像知识一样薪火相传了下来，并且还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发扬光大。

这句话的意思凡是读过书的人都能理解，所谓的简单便是不简单，讲两句便讲的不止两句。

“咱们班现在还没有一个武道生。”司马欣高声说到，眼神扫过余靖也掠过其他同学，少数几个抬着头的学生也低下了头。

虽说官方总宣传武道生和文化生没有差别，实际上也没有多大差别，不过一者炼体一者炼智而已，但兴华中学因为在培育武道生方面的卓越成就而成为省重点高中，武道生在学校里难免有些受人瞩目，司马欣为人好强，向来不认为哪个班主任带的班比自己好，但今年接手高一却发现班里没有一个武道生，心里难免失落，好像落下别人一大截。

兴华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加起来有84个班，但拢共也不过54名武道生，司马欣这样想未免太苛求。

随后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既然咱们班的同学都是文化生，那就要好好学习，没事干多看看课本，多做做题，课间十分钟的时间虽然短，但也要有效地利用起来，要把有限的时间用到无限的学习中去。”

“不要每天没事干了就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有什么好看的，多看看能考上大学？！”

不少同学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说的不是自己，反倒是陈小星三人看着司马欣铁青的脸越发紧张起来。

“在这里我就不点名批评了，希望大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司马欣说完开始翻动课本。

“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在开新课前我们先把上节课学的知识简单复习一下，陈小星，你先把上节课学的那首诗给大家背一下。”

陈小星站了起来，沉思片刻，把那首诗熟练地背了下来。

司马欣的脸色有所缓和，示意他坐下。

“张力，你来。”

张力“啊”了一声后站了起来，翻开书低头看了几遍，然后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还没有背过。”

“那你就站着吧，我们这节课来学习新的内容。”

司马欣毕竟是一名合格的语文老师，在他的引领下，几问几答便把学生吸引到新的内容中去了。

张力即便是站着也是认真地笔记。

他的同桌陈小星却有些昏昏欲睡。

据说吃完早饭后，人体大部分的血液会到胃中帮助消化，大脑中的血液变少，人就会犯困。碰到这种情景，只要坚持三四分钟便能扛过去，再不瞌睡。

但陈小星明显不是能扛的过去的人，他很快便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他梦到自己站在蜂巢前，那些密密麻麻堆叠起来的不规则六边或七边形，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蜂巢，据说蜂巢底藏着蜜蜂辛勤酿造的蜂蜜，伴随着对于这种甜蜜事物的遐想，他觉得自己的舌底不断有唾液产生，难以抗拒地朝蜂巢走去。

慢慢走近，几乎鼻尖要挨着蜂巢，他才发觉自己悬浮在半空中，上下左右全是这种不规则的多边形，一望无际，密密麻麻。它们明显不是蜂巢，因为蜂巢是金黄色的，就像蜜罐里的蜂蜜，而这些多边形是半透明的，而且不通透。封闭在里面的深浓色黑点就像漂浮在清水盆子中央的一块深色毛巾——每一处都充满了水，但把水榨干后，毛巾依然是毛巾。

陈小星心中的恐惧慢慢消散，伸出手指在表面戳了戳，里面是流质，而且外面的一层薄膜很有韧性，不会轻易碎裂。

他恍然大悟，这些东西是细胞，和生物书上画的、描述的几乎没有差别。

伴随着这个清醒的发现，他敏锐的察觉到有无数道暗红色的管子在细胞间通行，有粗有细，里面的血液流动有急有缓，管子相互交织在一起，但紧盯着一根查其脉络就会发现，这些管子组成了一个神奇的循环结构，有进有出。

突然，墙壁震动了一下，不知从何处袭来一个巨大的金色水滴，撞在了这由密密麻麻的细胞和管子组成的墙壁上，整个墙壁就好像落了雨水的纸张，被迅速渲染。

袭过来的水滴是金色的，所以被撞击的位置迅速变成金色，然后向四周铺展开来，不到片刻的功夫，整个墙壁都变成了金黄色，血管里的血液也变成了金色。

那些金色的血液有些不安，就如沸腾了一般，左突右击，血管里不断有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来回几次后，终于在墙壁上破出了一个大洞，直直喷向陈小星的面颊。

...

...

睡梦中的陈小星觉得自己的右眼眼角好痛，就好像有人掀开自己的眼皮，用针尖不断拨弄自己的眼珠。

他心里一惊，猛地坐起身来，用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右眼，警惕地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