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堂辩论
作者:九水为汐      更新:2019-09-13 19:56      字数:3191

秦轻尘用完早膳,独自步行下山,去东山脚下,继续跪着。

东山守门人,打开山门,见秦轻尘跪的笔直,眉眼淹没在山雾之中,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今日的她与昨日不太一样,昨日.她虽跪着,但锋芒未敛,一看就是在跟太后置气,祖孙两隔着山门较劲。今日.她淡然得过分,不像一个活得人,更像这山间的草木,随遇而安,无欲无求。

一整日,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目无表情,不知在想着什么?

花青得她允许,远远候着。

凤嬷嬷和花颜急的团团转,只一顿早餐的功夫,秦轻尘突然性情大变,说她有些事要想想,让她们不必跟着,就一个人去了东山。谁知她想事情的方法,就是不吃不喝,折腾身体。

与二人着急上火不同,雪狐从秦轻尘房间找到了大鹏鸟事先送来的碧雪果,吧唧着嘴,吃得正欢。

花颜眼中精光一闪,看着雪狐,秦轻尘不让她们跟去,可没不让这家伙去,它可是恩公所赠,面子还是有的。

花颜趁雪狐不注意,抢走它的口粮,说道:“小东西,若是你主子知道你撇下轻尘,自个儿躲在这儿胡吃海吃,会不会放干.你的血,扒了你的皮给她暖手?”

雪狐停下吧唧的嘴,盯着花颜,思考着她的话,想着凤浥临了的交代,一个鱼打滚翻身爬起来。

“这才像样儿!”花颜对于雪狐的知趣,相当满意,摸了摸它的脑门,以示奖励。

雪狐就这样被花颜诓骗,背着比它轻不了多少的简易食盒,下山送饭去了。

秦轻尘看到负重而来的雪狐,自是知道花颜搞得鬼,摸着雪狐的脑袋,说道:“小雪,是不是那个姐姐欺负你。”

小雪眼中含泪,拼命点头,遇上知心人,一路的不甘也没那么重要了。

秦轻尘看着小雪,想着昨晚那段初见,整理了一日的思绪,仍然没循着落脚点,感觉告诉她,得远离凤浥,这个人的恩情,她要不起,可事实告诉她,你逃不掉的,命都是人家给的,想逃也没这个脸面。

秦轻尘是个理智到极致的人,从记事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已习惯将算计精确到毫厘,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这天下算计了,达成父王母妃的心愿,还天下一派清明。

如今,凤浥这个例外,就这样毫无征兆落在她早已布局好的棋盘上,她要如何处置这颗意外?弃了,她没命,还下什么棋;放任,她又输不起,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小雪用爪子打开食盒,里面是凤嬷嬷亲自做的糕点,都是她喜欢吃的。鲜花饼的香气,跟着山风,盘旋在山门处,久久未曾散去。可秦轻尘没有胃口,喝了两口水,让花青把糕点分给守门的侍卫,继续跪着。

雪狐没吃过这种糕点,偷偷藏了一个,品尝一番,好吃得想哭。

待太阳落山后,秦轻尘起身,抱着雪狐,和花青一道回了西山。

凤嬷嬷见她跪了一日,气色还好,心中稍安,忙摆好晚膳,一家人围在一起,花颜尬讲了几个笑话,气氛这才好些。

后面的日子,秦轻尘日出而跪,日落而归,格外准时。

就在东山的守卫以为,这位轻尘公主要这样跪到天荒地老之时,她晕了。

五鼓三.点,天元帝设朝太极殿,聚集两班文武官员。

这几日廷议,总有人扯到天甲军的节制权上,一议再议,还是那套说辞,三十万天甲军节制权事关国体,需早做定夺,以安边防,定民心。

天元帝近日消瘦了,缩在龙袍里的身躯,并不似往日挺拔,岁月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帝王也不例外。只是这位江山掌控者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用浑浊的老眼,扫视着慷慨激昂的户部尚书李元清。

李元清本是状元之才,口才了得,一段话有理有据,缜密无缝。他早逝的妹妹乃当今太子生.母,为了家族的繁荣,自是竭力替太子争这三十万的天甲军节制权。

面对李元清的说辞,应王的支持者一时语塞,无话可驳,只能干叹气。

局势偏向太子,应王脸色很难看,暗骂一帮庸才,昨夜商议一宿,话都没说出口就败了。而站在首位的太子脸露微笑,好不得意。

“太子、应王。”

天元帝突然点名,声音不算大,焦灼的双方倒安静下来,准备聆听上.位者的决断。

“你们说说,三十万大军每日需多少粮草,这些粮草于何时、何地征集,如何转运至四大粮仓?若遇天灾人祸,收成不好,如何养活这三十万人?”

这道题不太好答,应王退后一步,让太子先答。

太子余光瞥了一眼应王,躬身答道:“回禀父皇,粮草的筹集一向由兵部负责,户部协办,至于收成不好的年份,可开国库放粮。”

“既是天灾人祸,收成不好,那国库余粮是先供应军队,还是灾民呢?”

太子没想到天元帝会追问,略加思索答道:“军队守卫边防,护我家国;百姓辛勤耕作,护卫社稷,二者皆是我天元子民,自是同等重要,需想方设法两全,保其吃饱穿暖。”

太子这太极打的妙,巧妙地转移话题,答非所问,混过一劫。

天元帝没说话,指着退到后面的应王,“你来,继续。”

应王出列,回道:“父皇,儿臣认为无论是军队,还是灾民,都不能单纯依靠国库余粮,还需自救为上。现下并无战事,可耕作、练兵并举;至于百姓,朝廷可出钱向商户购买余粮,供百姓度过危机,也可以减轻赋税为由,鼓励富户捐出闲粮。”

相对于太子的敷衍,应王还算尽心。可天元帝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脸色更沉了。

“你们两个日日吵,日日争,都想要这三十万天甲军的节制权。连三十万人每日需多少粮草都不清楚,又哪来的脸来争这三十万兵权?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自以为取巧的太子和应王,被天元帝这么一呵斥,吓得腿软,纷纷跪倒在地,腿骨与黑乌金石地面撞击声清晰可闻,“父皇,儿臣知罪。”

天元帝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两人,沉声说道:“天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我天元第一铁军,尔等可知它的由来?”

这天下谁人不知天甲军乃已故宁王殿下所创,当年皇位更迭之时,宁王的呼声可是高于今上的,后来今上登位,宁王夫妇站死他乡,众臣都选择性遗忘那位天之骄子,缄口不提他的往事。今上突然提起已故之人,这是何意?

见没人回答,天元帝嗤笑一声,说道:“你们其中不乏他的故交好友,是朕苛待八弟,让尔等不敢提他的名讳?还是尔等忘性大,不记得他了?”

众臣纷纷跪地,高呼请皇上赎罪,心里直打鼓,不知上.位者这是要干什么?

“朕之八弟,天资聪颖,少年英才,创立天甲军,守卫边境,威慑各国。皎皎儿郎,卫国而死,现在竟无人记得他了!岂不可笑!”

众臣一身冷汗,跪在太子、应王身后的忠勇侯,不经意蜷了蜷手指。

“八弟去后,荣华公主代父节制天甲军,前些年江南闹蝗灾,西南水灾,北境大旱,粮草短缺,她一个女娃娃,没跟朝廷要一颗粮,想尽办法将三十万人养活。如今她接朕旨意,前去天灵山迎回太后,跪在山门外七日,今晨身体受不住晕倒,你们身为哥哥,竟然有脸在这儿,跟朕讨要天甲军的节制权!”

闹了这么些天的天甲军节制权,在老皇帝搬出宁王父女之后,告一段落,无人敢再提。

散朝后,太子回了东宫,把书房里能砸的全砸了,还不解气。下人们不敢拦着,心惊胆战地跪在门外。管家无法,只得跑去后院,请来太子妃萧氏,萧氏温婉,徐徐行来,不见急躁。

萧氏关好门,找了一块可下脚之地站稳,劝道:“殿下,恼怒伤身,您气坏了身子,不正中他人下怀。”萧氏貌美,声音软糯可人,听着甚是悦耳,经她这么一说,太子火气消了些。

萧氏见状,继续温言相劝:“殿下,恕臣妾斗胆,今日之事,您不算输。”

“为了这三十万兵权,这么多人日日夜夜想计策,嘴皮子磨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就不算输?”

“父皇乃江山之主,这天下都是他的,您的权力和荣华,也是他给的,输给他,不算输。”

萧氏的话犹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太子眼前一亮,转怒为喜:“爱妃所言甚是,只要应王没拿到这三十万兵马节制权,我就不算输。”

“爱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萧氏乃萧太师之女,貌美才高,品行俱佳,有金陵第一美女之称。一次诗会上,与太子偶遇,太子对其一见倾心,求天元帝赐予他为太子正妃,天元帝考察一番,甚是满意,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