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恒跳上太师椅,盘腿坐下,招呼凤浥,“妹夫,来来来,这边坐。”
凤浥嘴角抽了抽,眼尾一挑,眸子带着三分笑,撩起衣摆,在他旁边落座。
明明是三分浅笑,却煞是撩人,秦瑞恒心想,难怪秦轻尘在家吃干醋,这人随随便便一动,皆是风情。他不招桃花,桃花也上赶着往他身上扑,更别提那些狂蜂浪蝶。
“秦瑞恒,他是你妹夫,小心长针眼。”正在泡茶的秦瑞言停住手上的动作,友情提醒。
秦瑞恒回嘴,“你才长针眼,小心水烫死你。”
秦瑞言被他气得手抖,开水溅出几滴,手背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没事儿吧!”秦瑞恒冲过去,托起他的手,小心吹着,“都是我的错,说话没遮拦,你疼不疼,凤浥,这要怎么办?”
“烫伤,需要冰敷,若是...”
凤浥话尚未说完,秦瑞恒一溜烟跑开。
“小舅哥还真是急性子,若是有这瓶药,没有冰块,也能即刻治愈。”凤浥从袖中拿出一瓶烫伤药,放在茶几上。
秦瑞言笑了笑,“一点小伤,用不着这么好的药。”说完,换了一只手,继续泡茶。
凤浥看着他缩回袖中的手,笑着说道:“二位的情义,让人羡慕。”
“彼此彼此。”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舒畅,凤浥的坏心情好了许多。
“帝师大人的武功十年前就以臻幻境,普天之下,恐难寻敌手。您没必要,半夜吹着冷风,观摩我们这粗浅的剑法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武功有所成,还是时刻警醒,谦虚上进为好。何况,在我看来,二位的双龙诀剑法,龙腾九天,撼动天地,又怎么会是粗浅的剑法。”
秦瑞言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不太意外。一个十岁就名动天下的人,知道天元皇室的家传绝学,也属正常。
“冰窖离得不远,瑞恒用不上多长时间就会回来,帝师若是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一夜,就直接说明来意。”秦瑞言给凤浥茶盏中添满茶,眼眸一片清亮。
凤浥喜欢聪明爽快之人,双手接过他的茶盏,“多谢。”
“一家人,不言谢。”
凤浥心中一暖,起身躬身还礼。
“吾妹幼年孤苦,性情不定,以后还请多担待,你若负她,我定不饶你,天涯海角,必杀之!”
秦瑞恒靠在门外,听着秦瑞言掷地有声的警告。安王府遍地烫伤药,他知他有话要与凤浥说,才故意跑出去寻冰块。
“凤浥,受教,多谢成全。”
那日,太后是秦瑞言托兰贵妃帮忙请的。求婚得成,秦瑞言功不可没。
“吾妹喜之,我喜之;吾妹厌之,我厌之。”
“是,我记下了。”
秦瑞恒抱着冰块进来,两个男人正品着茶,宾主尽欢。
“你抱这么一大块冰干嘛?”秦瑞言站起来,指着秦瑞恒放在地上的寒冰,足足有百斤重。
秦瑞恒不以为意,取过宝剑,对着冰块,噼里啪啦砍起来,冰渣子满天飞,喷的到处都是。
凤浥从秦瑞言口中得知,秦轻尘在人群中看到青鸾后,人就不好了。此刻,他还沉浸在她为他吃干醋的喜悦中,对于秦瑞恒胡作非为的壮举,倒也讨厌不起来。
其实,秦瑞恒就是故意的,他和秦瑞言自小跟秦轻尘一起玩闹,而这个男人,马上要抢走他们家粉雕玉镯的小可爱,他心里的堵得慌,故意折腾凤浥。
秦瑞言说的没错,秦瑞恒胡搅蛮缠起来,花样百出,任是凤浥,也被他整的灰头土脸,一身脏污。
一想到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这点下马威,对凤浥来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他好脾气陪着秦瑞恒闹完,还友好地指出了二人双龙诀的漏洞,提出改进方法。
比完剑,三个人心情甚好,跑到酒窖中,比酒量。安王珍藏的好酒,被他们喝的七七八八,酒坛子滚得到处都是。可能是比剑累了,秦瑞恒今日没有撒酒疯,喝完酒抱着酒坛子,睡得特别香。许久不曾沾酒的凤浥,也喝的七晕八素,与秦瑞言抱头痛哭,不知道哭的啥,反正哭了半宿,才睡过去。
日出东方,鸡鸣声起
宁王府的大门被拍得咚咚作响,仆人打着哈欠,小跑着过来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侍卫装扮的人,冲了进来,直奔主厅而去。
“言护卫,等等。”仆人认出来人是秦瑞言的护卫言笑,他跑的太快,仆人只能边跑边喊。
李叔闻声赶来,半道截住言笑,问道:“言护卫,出了什么事儿?”
言笑停下,喘口气,说道:“李叔,帝师大人醉在安王府酒窖里,嚷着要见公主,谁劝都没用。”
“什么?帝师醉倒在安王府酒窖。”这话信息量太大,李叔一时消化不了。凤浥平日很少饮酒,就算是被公主气的,借酒消愁,在帝师府喝就成,跑去安王府干嘛?
“是的,千真万确。”
事实是,下人们一大早去打扫酒窖,看到秦瑞言、秦瑞恒、凤浥醉倒在酒窖里,当即唤来王爷,可三人都嚷着要见秦轻尘,不然就不起来,抱着酒坛子继续睡。
李叔听后,让他先回去,小跑着去了秦轻尘的院子,半路遇到凤嬷嬷,与她耳语说了此事。凤嬷嬷听后,心说真是冤家,昨儿这个在家怄气,那个跑去别人家借酒消愁。
睡得迷迷糊糊的秦轻尘,被凤嬷嬷拖起来。
“嬷嬷,敌人又没打过来,起这么早干嘛?”
秦轻尘昨晚把凤浥关在门外,回来一想,他家都没回,就跑去跟天元帝周旋,求得赐婚圣旨。自己因为别的女人远远看了他一眼,就吃干醋,将他拒之门外,未免太胡闹。怕他在门外挨冻,巴巴地跑过去开门,谁知凤浥早走了,她心里那个气啊!回房后,越想越生气,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才睡着。却被凤嬷嬷给拎起来。
“敌人是没打过来,家里失火了!言笑来传话,凤浥跑到安王府酒窖,喝的酩酊大醉,谁都劝不住,一个劲儿唤你的名字。你再不去灭火,全金陵都知道凤浥为了你,跑别人家酒窖借酒消愁。”
秦轻尘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用凤嬷嬷帮忙,自个儿忙着穿衣,情急之下,把罩在外面的纱衣扯了个洞,想要换一件,那纱衣黏在外袍上,怎么脱都脱不下来。拿起针线包里的剪刀,一顿乱剪,才把纱衣脱下来。
凤嬷嬷找来一件新的纱衣,让她穿上。秦轻尘看了一眼,心说谁发明的这玩意,看是好看,穿在身上,走动时波光潋滟,可是穿脱太麻烦。
“这个今日不穿了。”秦轻尘随手拿起衣架上的狐裘,边走边系颈间的衣带。
凤嬷嬷捧着纱衣追出来,“轻尘,金陵的女子时新穿这个,嬷嬷帮你弄,一点儿都不麻烦,还有你的发髻还没梳呢?”
秦轻尘跟凤嬷嬷摆摆手,用凤浥送的梅花簪子简单绾好头发,将狐裘的帽子罩在头上,在院中石子小径上飞快地走着。
“李叔,马备好了吗?”
“小姐,天冷,车已经套好了,您还是坐车去方便。”
“骑马快,我骑马。”
花青骑着马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坐骑,马儿许久未曾见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她拽着马鞍,翻身上马,与花青一道,打马离去。
安王府管家冯叔候在门口,老远看到一白一青两个身影,骑马而来,老人家未曾见过秦轻尘,吃不准是不是她,小跑着迎上去。
“老人家,我是秦轻尘。”秦轻尘跟冯叔打了一声招呼,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直接进了安王府。
候在院中的言笑,将他们的马交给下人,在前面引路。
外面寒风刺骨,言笑额头上却汗珠子直冒,看来喝醉酒的不是凤浥一个,秦瑞言和秦瑞恒都有份。
秦轻尘心说,平日里,这三个见面,总是剑拔弩张,不得消停;几日没见,关系竟铁到能一起抱团大醉,男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安王夫妇守在酒窖外,拱着手急得团团转。如她所料,秦瑞恒与秦瑞言也醉倒在里面。因为三人身份特殊,安王将下人赶走,只留几个亲信。
“轻尘见过安王叔,安王妃,二位福安。”秦轻尘屈膝行礼。
“轻尘,你总算来了,瑞恒那个混小子,说什么也不听。”安王妃说完,用巾帕拭泪,眼眶中晶莹朵朵。
“轻尘,他们三都喝多了,你进去劝劝,酒窖里寒气重,别冻出个好歹?”安王叔拉着秦轻尘手,此刻,她就是救命稻草。
秦轻尘听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这儿交给轻尘,您带着王妃回去休息,放心,有我。”
总算将两位老人家哄走,言笑跟着舒了口气。
“花青,开门!”秦轻尘脸色一变,爬满寒霜。他们不嫌丢人,她还要脸呢!这要是传出去,足够金陵百姓笑话半年。
花青推开门,里面酒气铺面而来。酒窖里比外面要暗,秦轻尘眯着眼,用巾帕捂住鼻子,抬脚进去。
“轻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