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家,让小杨把快递送过来吧……”
挂了电话,黄必健又顺手抓了抓他的鸟窝头,发现头发实在是太过油腻黏手后,才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吞吞地穿着短裤。
房间里,老式的落地风扇咯吱咯吱地摇着头,拼命地转动着自己的叶片,但它们努力带起一股股热风,并没有使房间的温度了降低多少。
“热死个人!”
黄必健挥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抬头朝墙上瞥了瞥,半灰不白的墙壁上,一台破旧的老式空调静静地挂在那里。
没有空调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黄必健心里直抱怨,不过想到空调一打开之后,下个月初那高昂的电费账单,他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这个念头。
黄必健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五年前,怀着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从某个二线城市的三流大学毕业的他,光荣地成为了魔都的一名房地产销售。
在去年之前,魔都的房地产市场那是看的见的繁荣,黄必健就亲眼见证了身边的不少同事从“卖房者”到“买房者”的身份转变。
可是轮到他自己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不论他怎么卖力打电话,发传单,约客户,他的订单数量依旧少的可怜。
但为了自己的理想,他依旧还是咬着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坚持着。
终于,直至去年年底,在腼腆内向的黄必健连续四个月没有成交一个订单后,光头经理把黄必健从办公室叫出来。
递了一根中华烟,在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后,黄必健就这样得失业了。
黄必健住在魔都外环旁边的一个90年代的老旧小区里,他已经住在这里三年了,之前的两年,由于各种外在内在的原因,他搬了四五个地方。
搬到这里之后,虽然有各种不满意,但是看在低廉的房租上,黄必健也就安心地住下来了,想不到一住就是三年。
不足70平的小房子被隔成了多个小房间,黄必健就住其中的一个隔断间里,小房间窗户常年看不到阳光,里面放下一张床后,就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活动的空间了。
黄必健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把自己手上的钱又算了一遍——538块2毛。
黄必健一直是个很节约的人,除了生活上的必要开支,他是能省则省,但由于最近的收入问题,他已经在包子和泡面中游走了一个多月了。
现在的黄必健,最怕的人既不是高中三年拿着英语周报追在他后面的班主任,也不是他永远两张面孔的光头主管,而是在噩梦里用笑眯眯的表情看着他的胖脸房东。
房东因那张极占面积的“冬瓜脸”,齐肩的秀发以及一年四季看不到的脖子,而被隔断间的大伙儿一直戏称为“晓松老师”。
“哎,兄弟,晓松老师今天来找我了吗。”
“考!把晓松老师的桌子弄坏了,这下要赔钱了。”
在大伙儿的日常生活里,常常提及到“敬爱”的“晓松老师”,可见,“晓松老师”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是何其重要的一个人。
2017年1月26日,天气阴,有风无小雨,那是一个值得黄必健“铭记终身”的日子。
“一月一次”的“高晓松”又来了,拿不出800块钱的黄必健,成为了这三年里,第三个被“晓松老师”扫地出门的人。
那是农历除夕的前一天,带着他“破烂”的黄必健,住进了他公司里最好哥们,尼哥家里。
一个月前,黄必健还在酒桌上,拿着红包开心地祝贺尼哥乔迁之喜,尼哥当时微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悄悄把红包塞回黄必健的口袋里……
那是黄必健过的最尴尬最心酸也是最温情的一个新年。
大年初六那天,在尼哥父母妻儿的热情挽留下,一身疲惫的黄必健还是坐上了离开魔都的汽车。
……
就如同中国那无数的同龄人一样,黄必健出生在华国一个不知是五线还是六线的小县城。
黄必健出生的时候他爷奶已经六十多了,而那对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操劳了半辈子的老人,为了孙儿将来能够在周围找到一个媳妇儿,在黄必健上初中那年,还是用了他们之前这么多年的积蓄,倾尽全力盖了他现在住的这两层农家“别墅”。
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依然很坚固,虽然表面的水泥墙上已经有了斑驳的痕迹,前面贴的白色瓷砖在多年的风雨冲刷下也已经泛黄,但是它依旧很坚固地矗立在那里。
楼房前面是十几年前浇的水泥墙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裂纹,房子后面是一个两分地的菜园,里面种了几种绿色的时令蔬菜。
回家呆了大半年的黄必健现在总算是有点“想通”了,就算在魔都拼死拼活一辈子,还不是为了现在的吃喝不愁,生活有闲吗?
想想现在,住着不用交房租的“大别墅”,吃着免费绿色无污染的“农家菜”,是多少城市“金领”想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在这一通安慰的催眠下,黄必健也似乎觉得空气不是那么燥热了。
穿上短裤,又在陈旧发黄的老式床上眯了十来多分钟的黄必健终于是饿得有些胃痛了,在手机显示11:26分的时候,这才拖着发虚的身子磨磨蹭蹭地爬起了床。
煎个蛋,就着昨晚的剩面,吃起了“早中餐”。
至于刷牙洗脸,不出门用的着费那个功夫吗?
在长期养成的习惯下,他五分钟就迅速“解决”了食物。快速地洗了碗,认真地收拾了下屋里的垃圾。
能让如此不“讲究”的黄必健如此“勤劳”的缘由,必是有着深刻的历史教训的。
在魔都的时候,由于黄必健的“不拘小节”,导致他的小隔断间成了各种爬虫类的巢穴,最终的结果是,黄必健躺在医院误了半个月的工作。
“小b,快开门,”小杨的大嗓门隔着大门清晰地传到屋内。
“来啦,来啦。”迅速套上t恤,黄必健拉开了门。
“小杨,这哪里寄来的快件?”
“魔都!”满头大汗的小杨回答道。
已经半年没有收到快递的黄必健好奇的接过了快递。
“和平协会魔都分公司”,这是什么鬼?
说实话,从黄必健懂事开始,不管是街上卖红薯的大妈,还是校门口的收钱混混,他都没有和他们红过脸,吵过架。
二十八年来,除了几次实在是忍无可忍,爆发了极强的战斗力,惊呆了周围人的眼珠子之外,他一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各个方面普普通通,性格内向的他,几乎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所以,接到小杨的电话后,他就十分好奇谁会给他寄这个快件儿。
现在看到快件来自魔都后,他就更好奇了,难道是哪个同事结婚生孩子,想起他给他寄来了喜糖?可是他真想不起来有哪个同事知道自己老家的地址啊!
两分钟后,楼下的客厅里,一个撕破的灰黑色快递袋被胡乱仍在桌上,黄必健坐在旁边沙发上,仔细地研究着手里的东西,一个半旧不新的淋浴头和它的配套接水管~
黄必健实在想不通,魔都的“和平协会”到底是有多无聊,会寄一个如此“接地气”的快递给他……
难道他们真的如此贴心,知道家里的接水管已经老的不能用了,所以寄了一个给自己?
黄必健现在“别墅”里的淋浴设备还是在十几年前,他爷奶在世时安装的,“工作”了十几年后,淋浴头依然坚挺地履行着“喷洒”的职责,可是它的那根输水管早已老化的不行,四处漏水了。
回来大半年的黄必健,早就放弃淋浴这种洗澡模式了,现在他每次洗澡,都是先用浴缸接好水,选择坐浴模式。
每次洗完后的水还可以选择二次利用冲马桶,多爱护水资源!还顺便可以省点水费!
再次确认收件地址无误,收件人栏是黄必健三个大字后,黄必健还是从厨房里拿出了工具箱,换上了寄来的金黄色的接水管以及金黄色淋浴头……
一切完工后,流了一身汗的黄必健早已忍耐不住了,他扒光了身上的小**,带着一脸期盼的表情,站在花洒下。
闭眼,抬头,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他按下了通往“清凉舒爽”的按钮。
一秒,两秒,三秒,
期待中的水流声没有响起。
“停水了么?”
黄必健有些懊恼,肯定是刚才太激动,忘记检查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挣开眼。
然后,然后,他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单身了二十八年,最近也没有那么饥渴啊,可是,站在他面前一米外的那个一脸微笑妹子是怎么回事?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身日式学生短裙打扮,弯弯的眯眯眼配上齐胸的短发,萌到心窝里好不好。
原来最近自己改喜欢这一类型了么,可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胸*发育的真不错,摸起来软软的,像真的一样。
“真的一样,真的,真的……一样!”黄必健迅速低了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红果果的身体。
“啊……”
他想尖叫一声,可惜的是,对面的妹子的尖叫早先一步已刺穿他的耳膜。
结结实实一巴掌后,黄必健就一脸蒙逼地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