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陈市长提高了嗓音,脸上气的青一阵白一阵。
川岛吸了一口烟,面色平静道:“将军已经下了同归于尽的命令,连我都要死,你们不走也是死路一条。”
“什么?”陈市长脚一软差点倒下,他双手死死扣住案板,眼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你们答应过我荣华富贵,这平城是我的!”
他突然像疯了一般咆哮起来,心宛若凌迟一般,他处心积虑的谋了大半生到头来都付之东流。
陈太太在外边听到情况不对,连忙冲进书房:“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川岛目光游移到陈太太身上,不咸不淡道:“陈太太你来的正好,劝劝陈市长,命终归比钱重要。”
陈太太诚惶诚恐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唐太太去世的消息传到了省城,省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敌众我寡,全军覆没是必然的,到时候你们作为叛徒,也一定会被处以极刑。”
“我知道了。”陈太太骇的面如土色。
陈市长也安静下来,只是六神无主地看着陈太太,全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她拉着陈市长出了书房,让丫鬟将陈珅叫来,一家人收拾细软后连夜逃了。
陈家人刚走,钱秀的丫鬟就来陈府通知川岛钱秀病重想见他。
他以为她是因为胡漫昕的事受了打击,连忙坐汽车去探望她。
。。。。。。
钱清正要休息却见一群日军拥簇着川岛进来,步伐匆忙。
他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大事不妙。他硬着头皮上前道:“大佐,这么晚还有什么事吗?”
“秀秀在哪里?”
钱清不知福祸,不敢相告,到是钱秀的贴身丫鬟串出来道:“小姐正在闺房休息,我帮你带路吧!”
钱清狠狠地剜了丫鬟一眼,丫鬟并不买账,依然恭敬地给川岛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引川岛往前钱秀的闺房而去。
他心跳的厉害,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跟在他们身后以防万一。
一行人跟着丫鬟进了几重院落,才到了钱秀住的小楼。
丫鬟突然停下脚步,对川岛福了一福道:“这小楼就是我家小姐闺房,一楼是卧室,二楼是书房。”说着她看了一眼川岛身后的护卫,面露难色道:“只是这么多陌生男子进我家小姐闺房,终归是不妥!”
川岛会意,让护卫们原地等候,自己一个人跟着丫鬟进去,钱清也紧随其后。
房间里大多是明式家具,只有一面突兀的白色镶边西洋镜。一道纱帘将屋子分成里外两个部分,帘子里不断着散发着女儿家的香味。
丫鬟拉开帘子,一张古色古香的月洞式檀木床映入眼帘,粉色帐子挡住了床上的风景,只看得见她映在帐上的倩影。
“小姐,大佐来看你了。”丫鬟甜甜一笑,随后便退下,离开的步伐有些慌乱。
尽管这失态微不可察川岛还是捕捉到了,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你来了,坐吧!”钱秀声音倦倦地道。
钱清在一旁看着干着急,连忙道:“秀秀,这么晚你实在不该打扰大佐。”
“我和秀秀也算是朋友,不算打扰。”他缓缓走近床沿。
她隔着粉纱,见他的影子越靠越近,她一只手将帐子掀开,一只手伸向了被窝里的枪。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把枪拿出来,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他,就被他一个擒拿手桎梏住了,她的手一吃痛便使不上力了,枪落到了地上。
“秀秀。”钱清大惊失色,连忙哀求道:“大佐手下留情,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他手上力道送了几分,她疼痛稍缓。
他幽幽叹气道:“秀秀,玩这些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那我呢?”背后传来一声利落的女声,他蓦然回首却见一名女子已经持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原来李二娘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伺机而动。
川岛松开钱秀,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慌,淡淡一笑道:“没想到小小一间闺房还卧虎藏龙!”
李二娘狠狠瞪他:“少贫嘴,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言语间别有一种霸气。
川岛依旧是笑,可这笑却让他们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钱秀受不了了。
川岛敛了笑,正色道:“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们,不论你们想做什么都是枉然。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你们根本威胁不到我,即便是杀了我,其余的人依然会照常不误地执行b计划。”
川岛语气真诚十分泰然,完全不像是在说谎,弄的他们心里直打鼓。
李二娘和钱秀对视一眼道:“什么是b计划?”
提起b计划川岛神色不禁严肃起来:“拿方家人换方耀生,然后杀掉方耀生屠城。事后我们免不了一死,所以我现在死和过一两天死并没有太大区别。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放秀秀和他钱先生离开平城。”
他们听完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钱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屠城!尸横遍野,鲜血满地,光想想就觉得恐怖入骨。
李二娘怒视着川岛,咬唇道:“你们真是疯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钱清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复杂。
川岛继续道:“现在把枪放下,别让我外面的下属发现异样,看在秀秀的面子上我还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钱清连忙将李二娘手里的枪夺下,对川岛哈腰赔笑道:“大佐别生气,她们不懂事,你别和她们计较!我谢谢你对我和秀秀的特别照顾,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
“哥!”钱秀看不下去,嗔了钱清一声。
李二娘面色惨白,心绪不宁地走到床沿坐下,她轻轻握住钱秀发凉的小手,算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秀秀,再为我下一次厨把!”川岛沉重地叹息。
“为什么?”她抬眸望着他,黑幽幽的眼睛里滢满了泪:“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么坏的人!。。。。。。”
“秀秀。”钱清试图打断她,钱秀依然说了下去。
“两国交战,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你们不怕舆论的谴责吗?不怕死后下地狱吗?”她说到此处已经泪流满面,她颤抖地将脖子上的十字架挂坠掏出来,虔诚而痛心的祷告:“上帝啊!你救救这个世界,救救这些无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