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两种痛苦，最难熬。
一种是选择，一种是等待。
自从笃定，以“有色金属”特别是“铜”业为今后的人生主要目标以后，郭嵘放下了心中选择的苦恼。
剩下的就是专注，等待，持之以恒，把握住每个量变到质变。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自从孟三爷一口价吃下最后95个集装箱的废杂铜以后，郭嵘原本在货场的工作就可以算是结束了，他可以回公司。
但因为货场整个情况只有郭嵘最熟悉，在孟三爷的坚持下，郭嵘还是留在货场，继续协调双方货物及资金的善后。
郭嵘没事儿，也会开着李君芳的那台宝马车，去孟三爷的货场转悠。
天哪，孟三爷有六个货场，每个货场都比郭嵘现在所在的货场大三倍以上。
而且孟三爷的货场上什么样的有色金属都有。
比如，堆成山的废旧进口线路板，严格来说，这真的有点算是洋垃圾了，后来国家把这一类废旧线路板定位为七类危险固废。
限制进口。
但这些废旧线路板，剥去表面的玻纤以后里面就是铜板。
孟三爷的手下会把所有的线路板先粉碎，打成“铜粉”，用一种简单的摇床，用一种简易的浮选方法，回收里面的铜，“铜粉”回收以后，铜的含量竟然也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
孟三爷最大的一个货场，后门连接的竟然是铁路专用线，郭嵘在的时候，整好在装车发货，装的是整列火车。
1998那时候，要一个车皮的铁路计划，人都要跑断腿，三爷发货用专列。
一个专列约等于80个车皮。
……
等待的痛苦来自吕海清，郭嵘一旦工作上放松了那根紧绷的弦，血液就往下流，对吕海清的思念就显得尤为迫切。
他不是那种天天电话短信的人。
虽然只分开了一周的时间。
但等待还是有点难熬。
中午，货场小办公楼，二楼郭嵘的房间，热得像蒸笼，电风扇呼呼地吹。
郭嵘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半躺在一个竹椅上，似睡非睡，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嵘儿，干嘛呢”
“嗯，睡……想你呢。”
“真的假的？”
“假的。”
“……，那就是不想我喽。”
“光想，也没用啊。”
“那算了吧，那我走了。”
吕海清的声音不对呀，这声音不像是电话里的声音了，郭嵘一激灵，回头一看，吕海清正站在办公室门口。
她，牛仔裤白背心。
他大喜，从竹椅上蹦起来。
……
“要死啊，牛仔裤要撕烂啦。”
“……。”
“不行不行，今天不行。”
“……。”
有雷。
“要不，我帮你用手吧。”
“……。”
“怎么还这么硬啊。”
………………
一天后。
吕海清，倪冰燕，李君芳，三个人坐在“63层”的旋转餐厅里吃午饭。
“63层”，是省经贸委筹建的涉外酒店加娱乐场所。因为楼高63层，是当时省城的最高建筑，再加上顶层有旋转餐厅，是省内最著名的高档涉外消费场所。
当时，“我在63层”，或是“我在63层等你”，都是很牛b的一句话。
吕海清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郭嵘打来的，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但是不接的话，会不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索性接了：“喂，嵘儿，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今天的飞机回老家呀？你在哪里？我来送你吧。”
吕海清的手指在吹弹得破的脸蛋上滑动着：“我在63层吃午饭，和阿芳，阿燕在一起呢。”
真不知道他下面会说出什么话，她忙堵他的嘴：“你要的期货书，我已经帮你买到了，放在童大哥那里，你有时间回特区找他要就行了。”
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要你买期货书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的他，压低了一点嗓音：“清姐，是不是说话不方便？你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呀。”
小冤家作死啊，吕海清准备挂电话，提高嗓音继续装神：“对，你到童大哥那里去拿吧，先这样，再见。”她站起身对阿燕和阿芳说：“我去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吕海清拿出手机，重新拨回郭嵘的电话：“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阿燕会送我和阿芳去机场，你不用送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阿……啊，芳姐，也要和你一起回你的老家吗？”
“阿芳回我的老家干什么？阿芳是国际航班，她出国你不知道吗？”吕海清有点小惊讶。
“芳姐没有跟我说过。”郭嵘知道李君芳要出国，但是不知道她这么快就要出国。
“没说过也正常，她这个出国的事儿啊，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年多了，一会想移民，一会儿又想留学，一会儿又想呆在国内，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我不送你们了，本来我还想送你们，顺便去一趟z山大学的图书馆，一个人呆在货场好闷啊。”
“好闷？就多想我。”她撩逗他。
“想你有什么用，又够不着。”
“够不着？那你使劲想啊，使劲想就够着了。”
“使劲？不敢使劲，怕你受不了。”
“打死你……，不和你聊了，我在洗手间，她们还在餐厅里等着我呢。”吕海清走出洗手间，走回餐厅，发现只有李君芳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哎呀，阿燕去哪里了？”
李君芳面有愁容：“阿燕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说是去找什么人，海关的什么人，可能是我们公司出口的那单锡锭，又有问题了。”
吕海清一屁股坐下：“我说你们两个大小姐，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进口也出问题，出口也出问题，进口要不是嵘儿找了他的师兄搞了一个神机器，就你们两个大小姐这个慢性子，进口信用证早黄了。怎么这会儿出口这单又出问题了？”
听到郭嵘的名字，李君芳脸色开心了不少：“我这一出国，就剩下阿燕一个人忙了，那谁送我们去机场啊？要不叫阿嵘过来送吧，他从货场出来，到63层很近的，高速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吕海清心里求之不得呢：“那你给他打电话吧，叫他过来送我们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