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曦感觉每一条线索有隐隐的指向了罪奴所,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去罪奴所走一趟,思及此处,禾曦屈膝行礼道:“既然臣妾奉陛下旨意,协助贤王殿下调查此事,也必然会全力以赴,若是看守的那几个人说了什么线索,还请贤王殿下派人告知一下臣妾,臣妾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去。
拓跋玥看着禾曦的背影,眸色愈发的幽深,他仰起头看着外面透过窗棂的眼光,心中有些复杂,人人都道这世上最无法让人直视的,一是阳光,二便是人心,禾曦,若是你,你该怎么选择呢?
若是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会怎么做呢?禾曦,我等着看你的答案。
禾曦才走出不远,负责审讯的内侍太监就跑进来在拓跋玥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拓跋玥玩味的挑起嘴角,慵懒的起身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便去看看。”
这边,禾曦出了储秀宫,就一路朝着罪奴所的方向走去,如意快着步子在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问道:“小主,这是要去哪?怎么这么着急呢?”
“罪奴所。”禾曦言简意赅。
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禾曦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如意也跟着喘息一下,正在这个时候,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在禾曦身后想起来:“呦,这不是曦常在么?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禾曦步子一顿,眉梢眼角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意味,抬眼看了罪奴所的方向,罪奴所子在皇宫最偏远的一处废弃的宫殿,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妹妹是没有听见我讲话么?”身后那人看见禾曦竟然像个木桩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心中恼火,出口的话就越发显得刻薄。
如意轻轻的拉了一下禾曦的衣袖,禾曦这才一脸笑意转身,柔柔拜倒:“臣妾参见赵嫔姐姐。”
许久没有听见上首的人发话,禾曦疑惑抬头,正见到赵如雪的一身团粉的繁花锦簇的宫装,发间也簪的是粉色珍珠的珠花,总之要多娇俏就有多娇俏。
但是这身衣服若是穿子许晴儿的身上,一定是娇憨可爱的,只怪赵如雪生了一双丹凤眼,如此看来,竟然有些违和,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味。
如意显然也看出来不妥,连忙抿着嘴巴低下头来,不敢让赵如雪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妹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赵如雪眼睛直直的盯着的禾曦的面庞,尤其是眉心的一点朱砂,怨毒的神色一点一点爬上她的眼睛。
“回赵嫔姐姐话,臣妾要去养心殿回禀陛下今日的案情进展。”禾曦重新垂手,膝下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道路,这么久了,赵如雪也不叫起来,显然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发难自己了。
一听见禾曦提及皇帝,赵如雪眼中的恨意愈发的浓烈,似乎是要把跪在自己面前的禾曦生吞活剥了一般。
“妹妹当真是好运气,陛下昨日不仅是宿在了合欢殿,更是让妹妹辅佐贤王查案,你说你是真的运气好,还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呢?”赵如雪半俯下身子用手紧紧的捏着禾曦的下颚,看向她的侧脸,光滑似水,吹弹可破,之前受伤的地方早就已经的看不出了痕迹了。
禾曦被迫抬起头来,和赵如雪目光交错,只能看见她大尖酸的神色,冷声道:“陛下之前也宠爱了姐姐几日,那是不是说明姐姐也……”
“大胆!”话为说完,就被赵如雪厉声呵斥道,只见到赵如雪大神色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张来,似是恼羞成怒一般:“你竟然敢诬陷于我,真是罪该万死,悦心,给我掌嘴
!”
“是,小主。”悦心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兴奋和不屑,上前两步,高高的扬起手臂来,就朝着禾曦打了过去,禾曦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似乎是寒意彻骨的冬日,被层层凝住的湖水。
她刚要动,就看见一个浅蓝身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啪——
清脆的耳光声,禾曦看向自己面前的如意,只见到如意偏着脸,脸上都是泪水。
“赵嫔娘娘,我们小主没那个意思,要是赵嫔娘娘觉得不开心,那就掌奴婢的嘴吧。”如意声音哽咽着,赵如雪站在一边,语气阴森的道:“你放心,今天,你们这对以下犯上的主仆,我都不会放过,给我接着掌嘴。”
赵如雪斜了一眼身边的宫婢,身边的宫婢连忙走到了如意的面前,悦心则绕过了如意朝着禾曦走去,禾曦冷冷的看着悦心,悦心一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禾曦,那种威仪,竟然让自己忍不住的想要跪倒在地。
“小主不要这个眼神看着奴婢,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紧紧咬牙说完这句话。悦心便抬起手来。禾曦却撑着地面站起了身子,在悦心手臂落下来的瞬间,捉住了她的手腕。
悦心一怔,接下来禾曦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了出去,这一巴掌极为用力。悦心没有防备,径直的跌坐在地上,坚硬的鹅卵石的地面咯的她手臂生疼,她哭着道:“小主,奴婢也是奉命行事。你……”
接着就嘤嘤哭泣起来,那样子。好像是刚才要施暴的人不是她一样。
“赵嫔姐姐,臣妾自问没有哪一句话说的不妥,姐姐便如此惩罚臣妾,臣妾当然不服气。”禾曦清冷冷的站在赵如雪的面前,周身气度让赵如雪后退了半步,又想到自己现在的位份,沉了沉气息道:“既然妹妹不服从管教,那姐姐就帮你一下。”
说完就想要故技重施,身后却有个清朗的声音道:“赵嫔很喜欢打人耳光么。”
这个声音一出,众人脸色有变了,连忙跪倒请安道:“参加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如雪看着玄色龙纹的靴子在自己的面前走过去,脸色煞白,拓跋琛一路走到了禾曦的身边,亲手搀扶起来禾曦道:“早晨不是让你多休息么,怎么还是这般闲不住?”
借着拓跋琛的力道起了身,禾曦轻声道:“陛下交代的储秀宫的事情一日为解决,臣妾哪里休息的好。”
说完竟然踉跄了一下,拓跋琛连忙扶住,如意连忙上前搀扶住禾曦,心疼的道:“小主膝盖一定是伤了,方才跪了那么久,原本就有腿疾……”
“如意,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禾曦轻斥出声。
如意扁了扁嘴巴,拓跋琛却把这话听的完整,看了一眼脚下的鹅卵石的地面,心中了然,他沉声问赵如雪道:“赵嫔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赵如雪见到皇帝的这般行为,摆明了就是站在禾曦的那边,虽然有百般的不甘心,但还是紧咬了牙,柔声道:“是臣妾误会曦妹妹了,臣妾下次一定不会轻信下人所言。”
“哦?是么?既然赵嫔知道自己错了,就在这跪一个时辰吧,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至于这些奴婢,每人掌嘴五十,看看日后还有没有人敢在主子面前乱嚼舌根。还有,朕觉得想这身衣裙并不适合赵嫔,回去便换掉吧。”拓跋琛冷然道。
赵如雪脸色苍白,似乎想要为自己申辩,但是看见了拓跋琛的神色,只好强忍委屈,谢了恩。
拓跋琛看向禾曦,只见到禾曦正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得意,心中少不了有一丝赞赏。
不理会周围此起彼伏抽泣声,拓跋琛放缓了声音道:“那爱妃打算去哪里?”禾曦简单的把储秀宫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臣妾方才就想请陛下的旨意,走一趟罪奴所。”
“哦?既然是调查,福清。”
“奴才在。”
拓跋琛伸出手去道:“把朕的玉佩拿出来。”
福清一怔,但是只是片刻的功夫,福清就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枚白玉内雕金龙的的玉佩。禾曦之间微不可闻的轻轻颤抖了一下,这玉佩还是他在做四皇子的时候的身份的象征,她原来最爱拿在手里把玩,连那金龙身上的每一寸纹路她都十分的清楚。
现在拓跋琛竟然把它拿出来,是因为……
“朕身上没有带别的令牌,只是这玉佩也是一样的作用,只要是你查案需要,这宫中什么地方你都能去,无需跟朕禀告。”说完,想伸手去轻抚禾曦的鬓发,禾曦借着屈膝行礼的动作避开了。
手下落空,拓跋琛却不以为意,轻笑两声,看着禾曦的膝盖,轻声道:“一会去罪奴所,做朕的轿撵去吧,这罪奴所偏僻,回来莫要误了午膳的时辰。”
说完就带着福清离开了,禾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如雪,深潭般的眸子无波无澜,甚至连一丝浅笑都无,有小太监跑过来,轻声道:“小主,轿撵已经候着了,现在出发么?”
禾曦点了点头,便丝毫不带留恋的转身离开了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