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兰之礼似乎是发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要是真的是沈府的管家,怎么行事会这般不止深浅,给自己的主子招来这么大的祸患?
“对,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微臣,那管家事后臣去看的时候,已经畏罪自杀了。”沈明复好像是捉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断的哀求,十年寒窗,本以为一展宏图的时候,前面的路却突然断了,他的眼中有不甘,有愤怒。
“你随我去宫中面圣吧,既然事已如此,如何判决自然有陛下的圣裁。”兰之礼疲惫的合了合双眸。
“你说什么?沈明复出事了?”兰若猛地从美人榻上起身,起来的猛了,直觉眼前一黑,巧儿连忙扶住了兰若,轻声道:“皇后娘娘小心些,奴婢也是刚斗收到宫外的消息,听说是因为一个南疆紫檀楠木的书架。被御史弹劾到了御前。”
脑中止不住的一阵一阵的眩晕,她强行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带着金护甲的手却止不住的瑟瑟的抖着。
近几日担忧的事情真真正正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饱食了几顿的人又要面临食物匮乏的危机中。
“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御书房走一趟。”兰若狠了狠心道。巧儿连忙招呼宫女上前,梳妆的梳妆,准备凤服的准备凤服。
御书房内,沈明复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兰之礼脸上都是愧疚的神色,拓跋琛倒是拿着手中的奏折,垂首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语气有些玩味的道:“传闻这南疆紫檀楠木只一块便值千金,沈大人如此手笔,怕是有朕半个国库的了。”
此话一出,连兰之礼都猛地跪下来,沈明复更是慌忙叩头道:“陛下,臣是被陷害的,定然是有人看臣出任户部侍郎一职,心中不满……”
拓跋琛却幽幽道:“那这书架到底是你府上的不是?”沈明复一下子如同失语一般,呐呐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便是问题的所在了,这书架确是出自他府中,但是这书架不是别人人送的,而是兰之礼兰丞相所送,但是现在兰丞相是他的保命真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兰丞相拉进来。
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拓跋琛的话,殿外福清朗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哦?看来今天这件事情,关注的人着实不少啊,传进来。”拓跋琛脸上笑意不减道。
目光若有似无的瞥见了兰之礼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兰之礼心中阵阵发虚,脑中不禁回想到之前兰若所说的话,难道陛下真的对自己,不对,不可能的,若是拓跋琛对这件事情真的有所忌惮,最开始便不会下旨让沈明复上任。
正想着,就听见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幽幽暗香传来,正是兰若进了殿。她身穿牡丹花色宫装,袖口裙摆均用金线隐隐绣着金凤,她先是俯身向拓跋琛行了一礼,这才柔声道:“想来臣妾来的不是时候,只是臣妾早就命了御膳房给陛下煮了火腿鲜笋汤来,鲜笋正当季,早晨运进了宫中,臣妾便想着给陛下先送来一些。”
说完,便招呼着巧儿端上一晚嵌玛瑙的赤金汤盅来。
拓跋琛也不看那汤盅一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首的兰若,兰若藏在广袖下的手指慢慢的收紧了些许,但是面上不懂声色的嗔道:“陛下怎么这么看臣妾?”
拓跋琛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笑意并不是他露出的似的,语气温柔:“朕只是觉得皇后事事为朕着想,辛苦皇后了。”
兰若俏脸一红,拓跋琛招手,兰若听话的走到了拓跋琛的跟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沈明复早就吓傻了,兰若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殿内,看见沈明复的时候,眼中不免有些不屑。
但是只是片刻就一闪而逝,拓跋琛这时才说道:“沈大人可想好了怎么回朕?嗯?”
沈明复当真是不知道作何回答了,兰之礼却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那书架实则是臣送给沈大人的。”
拓跋琛手中把玩着腰间的一块玉佩,似是疑惑了一声道:“这里面还有丞相的事情?”
“书架?父亲说的难道是那个紫檀楠木的书架?”原本安静的坐在一旁旁听的兰若突然问道。
兰之礼恭敬的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那个书架。”
拓跋琛眸中漾起了些许的凉意但是硬生生的被他压了下去,换上了清浅的笑意:“皇后竟然也知道这事?”
兰若轻轻的道:“那还是之前南疆进贡了一批珍宝,陛下说让臣妾去选一两样自己喜欢的,臣妾看着那书架十分的合眼缘,又想到兰博那孩子喜欢,就私下留了,让人送回去了。”
兰若神色自若,甚至带了些许的疑惑,好像不知道只是赏赐了一件珍宝给自己的弟弟,怎么就闹得风风雨雨。
似是明白过来兰若话中的暗示,兰之礼眼睛一转便重新俯下身去,请罪道:“臣该死,臣想着兰博那孩子想来不喜欢读书,整日舞刀弄棒的,还不如就把这东西转增他人。”
沈明复这会也看出了皇后和丞相在保自己,连忙叩首道:“丞相大人原本好意,是臣一时间居功自傲,得意忘形,才纵容属下犯下重罪。”
原本是贪污的大罪,但是现在这样一来,顶多也只是铺张浪费而已,不成大罪,拓跋琛心中难免愤怒,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应该见好就收。
丞相朝中党羽众多,后宫又有皇后在,起到敲打的作用便可,于是他懒懒的靠在身后的龙椅上,缓声道:“原本只需解释一句便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难道在你们眼中,朕便是那种残暴不差的暴君么?”
“臣不敢。”下首的几人异口同声道。
拓跋琛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了真相,御史那里自然是有朕来说,只是沈明复行为铺张,难以成为百官表率,现责令卸去户部侍郎一职,调去礼部吧。”
沈明复心中一松,至少命是保住了,连忙叩首谢恩。拓跋琛又转首吩咐兰丞相道:“户部侍郎一职,定然是慎重,事关国库财政,家国命脉,你和许绍两人再斟酌选人。”
兰之礼赶紧领命。从御书房出来后兰之礼才惊觉朝服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沈明复心虚,连忙找个理由退了下去。
兰之礼现在还哪里有心思管沈明复的死活,新的人选必然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能再选自己的人了,以防变故。
想到这里,他便快步的出了宫去。御书房内,兰若正一脸娇弱的靠在拓跋琛胸前,拓跋琛也一改方才清冷严肃的神情,阳光洒进来,室内柔情四溢。
拓跋琛眼神宠溺的看着兰若道:“说吧,今日来不只是给朕送羹汤的吧。”兰若心中一凛,却撒娇似的回答:“臣妾也只是关心父亲,这件事情本就有臣妾的责任,那紫檀楠木确是臣妾赏赐下去的,要是平白因为这件事情冤枉了忠良之臣,那边是臣妾的罪过了,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将手臂从兰若的肩膀上挪开,拓跋琛道:“其实,朕也是借此事件敲打一下朝臣,朕新登基不久,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此时朝中最忌铺张浪费,但是近几年却发现攀比奢华之风渐渐在朝中蔓延,如此下去,必然有损纲纪。”
“父亲身为百官之首,不能以身作则,为陛下分忧,是父亲的失职,还要谢陛下的宽宏体谅。”
“你才是向来为朕分忧得到,想必有皇后在,丞相大人必然会更加成为朝堂的中流砥柱的。”兰若心中了悟,郑重的回道:“陛下放心。”
正在此时,福清在外面轻声道:“陛下,冰泉宫的绿萝姑娘来了。”
兰若脸色微变,严肃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福清看了兰若一眼,随道:“应该是许淑妃病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可请了太医?”兰若狐疑道。福清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请了,绿萝姑娘是来请陛下去看看的。”
拓跋琛率先起身道:“皇后同朕去看看吧,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兰若起身,帝后二人相携而去。
绿萝正一脸急色的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下,见到皇帝和皇后从御书房出来,慌慌张张的跪下行了一礼,拓跋琛免了她的礼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绿萝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早膳的时候,娘娘就说没有什么胃口,奴婢就备下了蜜饯,娘娘倒是吃了几颗,但是刚才突然呕吐不止,不知道到底……到底……”绿萝一说起这样的事情来,就更加急切了。
不知道为何兰若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她忍不住轻声道:“既然这样,那便一同过去看看吧。”几人到了冰泉宫的时候,太医已经诊过脉了,殿内服侍的婢女内侍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