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真是不巧,曦小主,我们娘娘昨夜休息不好,今日一直身体不适。”说罢,又低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禾曦,眼神中都是桀骜不驯的讽刺。
“再者说了,小主这一身寒气的,还是不要进来了,省得害我们娘娘染了病气。”绿萝的话越说越过分,竟然连礼都省了。
禾曦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让我进去。”
“怎么曦夫人是听不见奴婢的话么?那奴婢再说一遍,冰泉宫不欢迎您,您还是会您的灵秀宫吧。来人,给我送曦夫人出去!”绿萝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了,嘴脸狰狞带着恨意。
想来许晴儿当真是宠爱绿萝,随着绿萝一声令下,当真有人敢上前拉扯禾曦,如意凑近了小声道:“小主,我看今日还是算了,淑妃娘娘她——”
话音未落,便不知道被谁狠狠的拉了一把,身子不稳,她们原本就站在石阶上,被狠狠的一拉,竟然仰面朝着身后方倒去。
好在禾曦拉了如意一把,如意才强行的止住了身形,只不过这样一闹,如意手中的伞到是丢了,全身瞬间被雨水淋湿了,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衣服上,露出了曼妙的曲线来。
周围围上来的不乏全是内侍,见到此情此景,竟然一个个小声的笑了起来。
如意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她紧紧将手环绕在胸前,禾曦回眸扫视了那些内侍一眼,原本还调笑的太监们一下子竟然都住了嘴,那样的眼神,沉静中又满含威仪,让人生畏。
禾曦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搭在如意的身上,掩去了身型,又将如意拉到了自己的伞下。
“曦夫人和如意姐姐真的是主仆情深,这样看起来,竟好像是一对姐妹花一样。”绿萝娇笑起来,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如意颤声道:“绿萝,你休要得寸进尺,小主身份贵重,那容得下你来冒犯,纵使你再受宠,也只是个奴婢。”如意显然已经是气急了,说的话也丝毫不给绿萝的面子。
绿萝从来都是这冰泉宫中说话数一数二的,就连在许晴儿面前,一些事情也能拿拿主意,什么时候,这般被羞辱过,一时间恼羞成怒,想也不想,一步上前,扬起手来就想要朝着如意的脸上打去。
哪知道未等手掌落下,便被人攥住了,是禾曦,她一字一顿的说:“如意是我宫中的大宫女,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当着我的面惩罚与她?难道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不成?”禾曦声色俱厉,一把甩开绿萝的手,她用的力气极大,绿芦竟被她甩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还是从殿中的一个小宫女走出来,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她心有不甘,还想要纠缠。却听见那小宫女道:“淑妃娘娘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要见曦夫人呢。”
绿萝的眼神狠狠的瞪着那小宫女,声音低沉的道:“不是说让你们瞒着小主的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那小宫女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有些委屈的道:“是这院子里面闹得声音太大了,奴婢——奴婢实在是瞒不住。”绿萝撒气般的狠狠的一个巴掌扇在了那小宫女的脸上,骂道:“还不滚下去!”
那小宫女捂着脸,眼圈通红的跑了下去,连一声争辩也无,足矣见得平日里,这绿萝在冰泉宫是何等的作威作福。
禾曦方才和绿萝离得近,自然也是听见了那小宫女的话,她沉声道:“既然淑妃娘娘同意见我了,绿萝姑娘能否行个方便?”
绿萝死死的咬着牙齿,眼神中都是不甘心,她突然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道:“若我不愿意呢?”
禾曦似乎是没有想到绿萝竟然宁愿违背许晴儿的命令,也要给自己难看。
“送曦夫人出去!”绿萝颐指气使的道,然而此时却再也没有人敢动了,绿萝叫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动,她气急败坏的道:“好哇,你们是不是想被赶出冰泉宫!”
语气中的嚣张跋扈似乎不掩饰,那些内侍一个个都垂着头,似乎心中正在挣扎。“什么时候开始,我冰泉宫竟然以你绿萝马首是瞻了?”一个有些娇弱的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殿内走出来,一只手扶微微隆起的腹部,正是许晴儿。
禾曦带着如意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安。”许晴儿偷眼看了禾曦一眼,之见到禾曦和如意的身形隐在伞下,根本看不清神色,绿萝一脸慌张的跪倒,阶下的雨水马上浸湿了她的裙摆,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她却丝毫不介意的对着许晴儿叩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担忧小主的身子——”绿萝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为了许晴儿着想一般。
然而今日的许晴儿却不像是往日一般好说话,她声音冷冷的道:“绿萝,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宫知道的一清二楚,本宫早就劝你,收起你哪些小心思,既然你屡教不改,那就在雨里跪着吧,好好清醒一下!”
绿萝身子一软,差点就跌倒在雨水中,她环顾四周,看见了周围围上来不少宫人,她死死的咬着唇,看向禾曦的目光中似乎是猝了毒一般道:“奴婢甘愿受罚。”
许晴儿见绿萝当真是如此的执迷不悟,难免有些动怒,她深吸一气,不在理会她,请了禾曦进殿。
许晴儿被人搀扶到了软塌上,看了看一旁的如意,对着身边的宫女轻声道:“带着如意姑娘下去更衣。”
那小宫女脸上印着一个红红的掌印,正是方才被绿萝打的。两人都退了下去,许晴儿才有些歉意的道:“禾曦姐姐,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我对不起。”禾曦抬眸见她脸上满是羞恼,心中叹息一声。
禾曦缓缓的道:“我今日来,并非是为了这件事情,淑妃娘娘,禾曦感念初出入宫时淑妃娘娘对臣妾的袒护,不论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该报的恩,我要报。”
许晴儿性子一向是有些柔弱的,此时听见禾曦这般说,不免心中越发的愧疚起来,她紧紧搅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那丝绢的帕子撕裂一般。
“接下来的话,臣妾只说一次,淑妃娘娘记住了,蜀中的赈灾款出了问题,许尚书此刻怕是有大难,若是娘娘想保全自身,保全许府,马上请人送信出去,在事情闹大之前彻查账目,将涉事人等全部交上来,无论亲疏远近,努力安抚难民,不可有一丝的疏忽,万万不可投机取巧。”禾曦的语速极快,几乎是不给许晴儿反应的时间。
良久,许晴儿才颤声道:“蜀中——我父亲——”
她似乎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禾曦透露的信息一般,喃喃自语。
“那禾曦姐姐,我该怎么办?”许晴儿终于从自己的震惊中缓过了神来,一下子便六神无主。
禾曦知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和缓了语气安抚道:“娘娘万万记着我方才说的话,等到许尚书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请他上奏,负荆请罪,引咎辞官。”禾曦一字一顿,慢慢的说道。
她每说出一个字,许晴儿就感觉有一丝力气从身上卸去了一般,她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是强力撑着自己的身子,才能不倒下。
禾曦不忍见她这个样子,却也不得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上前拉住了许晴儿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沉声道:“不管有谁在娘娘面前说什么也好,这次请娘娘一定要信我,只有这样,娘娘才能保全自己,保全许府知道么?”许晴儿眼眶含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禾曦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用手轻轻的帮着许晴儿理了理发丝,柔声道:“现在只有娘娘能救许府上下了,娘娘更要保重自身。”她伸手抚上许晴儿的小腹,有些不忍的道:“或许这个孩子也是保住许府的关键。”
不知道为什么,许晴儿听见禾曦这般说竟然有些不自觉后退了一下,复又觉得不妥,便止住了身形。
禾曦走后,许晴儿连忙坐在了案几前,提笔,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手抖的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她心中越发的焦急。对着外面吩咐道:“让绿萝进来服侍。”
绿萝此时正跪在雨里受罚,听见宫人来说娘娘唤自己,只以为是娘娘想要教训自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先是慢悠悠的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这才进了内殿,一进殿便看见许晴儿竟然一个人跌坐在案前,满地都是废弃的纸张,她连忙几步上前,连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
她刚想说禾曦的坏话,便见到许晴儿转过脸来,脸上竟然满是泪水,见到了绿萝,忙道:“绿萝,快来替本宫写封信。”
绿萝不明所以,但还是先上前搀扶起来许晴儿,拿了蒲团和软垫来给许晴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