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问不出个所以然有些急切,狠狠的跺脚道:“陛下已经半个月没来咱们宫里了,好不容易寻了机会过来,又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说着便想接着往养心殿的方向继续走去,却被玲珑一下子拉住了,玲珑道:“娘娘莫急,此事,依奴婢看,今日还真的不合适,您看那福公公,何时这般失礼?怕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兰馨微微蹙眉看向了玲珑道:“你的意思是——”
玲珑安抚道:“娘娘莫急,咱们都忍了这么久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现在不知道,不是还有丞相大人呢么,方才福公公说是陛下要请了大人进宫,到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拖个人问个清楚便好了。”
兰馨微微叹息一声道:“也罢,好不容易今天陛下没被那几个小妖精霸着,今日便又忙于国事——算了,回吧。”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露华宫去了,却不想才走到褚玉阁,兰馨便觉得腹中不适,她有些慌神道:“本宫腹痛,玲珑——玲珑——”
她高声的唤着玲珑,玲珑一时间也慌了神,她看着脸色苍白的兰馨,大声唤到:“娘娘——”
她正见到旁边路过了一名小宫女,根本来不急看是谁,一把拉过来道:“快去太医院请魏太医来褚玉阁,快去——”
那人也吓傻了,礼都来不及行,就提着去裙摆跑远了。
这边,兰馨被七手八脚的扶到了褚玉阁,玲珑又指挥着众人拿来了软枕,锦被,又升了炭火将屋子里面烤的暖洋洋的。
兰馨一脸紧张的半卧在软塌上,动也不敢动,生怕会伤及自己腹中的孩子。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见到魏忠良气喘吁吁的赶来了,还不等行礼,便被玲珑拉着进了里间催促道:“太医还是赶紧看看我们娘娘吧——”
魏忠良也不敢托大,慎重的诊了脉相,有问了方才的情形,片刻才失笑道:“贵妃娘娘放心,您这只是胎动,胎儿在腹中已经成型,偶尔动一下,会牵动母体,很正常,娘娘莫要担心——”
兰馨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道:“那可是说,这孩子顽皮,是个男孩儿?”
魏忠良觑着她的神色,摇了摇头道:“无论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会有这样的现象的,且现在孩子尚小,看不出男女,娘娘莫要担忧,您福泽深厚,必然会诞下一个皇子的——”
两人正说着话,兰馨腹中的孩子忽然有提了兰馨一脚,这次,兰馨确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欣喜地看向了魏忠良道:“你看,他都在回应本宫,定然是想告诉本宫,你的话是对的。”
魏忠良只是笑,却并不言语,确定无事后,又嘱咐了一些接下来会发生的常见现象,叮嘱她莫要因为一些事情惊慌失神,反而会动了胎气。
待他走后,兰馨这才发现了殿中竟然还跪着一人,见到这人,两人都是心头一喜。
原来,方才玲珑随便抓了一人去请太医,却不想是灵秀宫的子衿,她本是奉了禾曦的命令去上书房给大皇子送东西的,却不想临时调派。
兰馨心中欢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清了清喉咙扬声道:“抬起脸来,本宫看看——”
子衿顺从的扬起了脸来,兰馨啧啧两声道:“有时候啊,本宫看着这张脸,总以为,是仪嫔,你们可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只不过,你说本是双生姐妹,为何这境遇就差了这许多呢?”
子衿心中暗恼,却也发作不得,只是沉声道:“娘娘说的是,只不过这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就算是奴婢有心,也改变不得,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兰馨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倒是看的开,可是本宫看来,你这可不是什么命中注定,而是跟错了主子——”
子衿柔柔拜倒,一脸无辜的道:“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奴婢跟着曦妃娘娘,曦妃娘娘抬举,那是奴婢的福分,娘娘不抬举,奴婢也不奢求——”
兰馨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更大声了道:“曦妃?子衿啊子衿,你可真的是当本宫是傻子不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后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子衿手心一紧,果然,果然惠妃是知道的。
见到子衿这般沉默,玲珑便开口道:“娘娘何必管她?皇后现在自身难保,不过子衿姑娘,咱们都是当下人的,有一句话倒是想劝姑娘,这良禽择木而栖,你选了一棵看似最牢靠的大树,但是这树适不适合你,可还是两说呢,你想想巧儿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现在又得了什么好处?”
这句话,无异于是击败了子衿的最后的心理防线,是的,从子佩得宠开始,她便一直在动摇,为何受宠的不是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后被解了禁足,但是看着如今巧儿的处境,她又如何敢奢望,自己若是真的成了皇帝的女人,皇后会帮她。
见她久久不语,玲珑和兰馨便知道了她们戳到了子衿的痛楚,兰馨趁热打铁的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那个好妹妹,到底是听命于谁的?”
她笑中满含深意,子衿蓦地抬头看向了兰馨道:“您是说——子佩她——可是她怎么敢——”
兰馨一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一手捻着帕子按了按额角,显得娇弱无力又尊贵无比。
兰馨扬了扬声音道:“有什么不敢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同为皇后做事,到最后,最后事成了,功劳平分,她又能捞到多少的好处?还不如靠自己谋取一点前程——”
子衿略一沉吟道:“奴婢以为,子佩得宠,是曦妃抬举——”
兰馨神色微微一变,但是只是刹那,便恢复如常,尤似起初那般高高在上的道:“单单一个曦妃,能成什么大事——不过你也看见了,现在陛下也不怎么去合欢殿了,你的机会来了——”
子衿神色一喜,但又想到了未央宫的皇后,忍不住的有些迟疑,兰馨的声音淡而轻,像是深海中蛊惑渔人的海妖,道:“若是你担心皇后,在本宫看来大可不必,只要本宫愿意护着你,她还动不得你分毫,毕竟,这兰氏可不止她一个女儿,这凤印现在也不在她的手中,你说是不是?”
子衿的心在狂跳着,兰馨也不急,只是耐心的等着,等着贪婪将子衿吞噬,果不其然,子衿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道:“奴婢愿为娘娘效劳——”
兰馨十分满意她的识时务,便道:“好,本宫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她垂眸看向了子衿手边的宣纸,道:“你是要去给大皇子送东西吧——快去吧,耽搁的够久了,回去可不好交差。”
子衿俯身行了礼,便满怀希冀的离开了。
却不想,子衿从褚玉阁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白芷和公孙静怡,两人正坐在凉亭中煮茶,见子衿离去,公孙静怡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曦妃娘娘身边的婢女么?”
白芷点了点头,她看见子衿的那张脸,便想起了受宠的子佩,不由得酸道:“是啊,这宫里,双生子可不多,这一个主子一个奴才的双生子更不多了。”
公孙静怡啜了一口茶道:“虽然说是主子,可是我却瞧着,要是没了陛下的宠爱,还不如从前做奴才的处境好呢。”
白芷眸光微闪,自嘲道:“那也要看是在谁的宫里,要是在我的宫里——”
话音未落,便见到公孙静怡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道:“白才人可莫要妄自菲薄,我听说,陛下也会去你宫里,你这般,可是让那些整日见不到陛下的人怎么活?”
白芷被她的话逗得噗哧一下笑出声道:“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公孙静怡却不邀功,只是略有叹息的道:“我也只是心疼才人罢了,这宫里的女人们都不容易,没有家世,却能熬到曦妃那个位置的简直是少之又少,况且曦妃现在有了大皇子,又怀有身孕,自然有恃无恐,而咱们就不一样了,要是咱们再不互相扶持,怕是这往后的日子可是越发的难熬了。”
白芷道:“没想道贵人心思竟然这般通透——”
公孙静怡见她起了疑心,马上收起了神色,不再说下去,而是满脸歉意的道:“哎呀,你看我好端端的说这个事情做什么——没白的坏了咱们煮茶的性质——”
白芷见她并不继续说,也只是将心事埋在心里,各怀心思的聊了片刻,白芷便借口有事,告了辞。她走后,公孙静怡将杯子狠狠地摔在石桌上,道:“没想到是个这么谨慎的,我原以为借着她的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她也想利用我不成?”
烟萝看了看周围的宫人,忙劝道:“小主快别说了,这到处都是耳朵和眼睛,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当真是要前功尽弃了。”
公孙静怡只好敛去脸上的神色,问道:“大人可是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