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这是傅元嘉对胤禛的第二印象，第一印象是觉得他那双眼睛随了老康。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进入肺部，激得她一阵咳嗽。

这个紫禁城不仅人心是冷的，就连呼吸都是冷的，那种莫名的向往之情，在这一刻连渣都不剩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胤裪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地回握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没有说话。

多年以后，她成了他的福晋，每当她不安心慌的时候，他总会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地在院子里散步。

“你害怕吗？”傅元嘉问。

“不怕！”

胤裪骄傲地昂着头，稚嫩的小脸透着无畏和勇敢，“阿扎姑说，我是皇阿玛的儿子，是皇子，身为皇子就不能害怕。”

阿扎姑，说得是苏沫儿吧，傅元嘉心被揪了一下。

他皇子，但是在抱给苏沫儿抚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与大位无缘了，这或许也是他为何会在九龙夺嫡那么激烈的竞争中毫发无伤的原因之一吧！

“哼，骗人！”傅元嘉讪然道。

“我哪里骗人了？”胤裪不服，他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方才也不知是谁蹲在地上，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我……”

被他一噎，傅元嘉臊红了脸，狡辩道：“我那是蹲麻了起不来，哪里是吓得。你方才捂我眼睛的手明明就在发抖，还说自己不害怕？”

“不怕！”

胤裪嘴硬地回答。

两人一斗嘴，气氛也就活络起来了，害怕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胤裪一边走一边踢路边的小石子，小声地嘟囔，“藏了绣花针的被子爷滚过，下了药的粥爷喝过，亲眼看着奶娘犯了宫规被活活打死。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有甚好怕的！”

听着听着，傅元嘉的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了。

莫名的心疼眼前的孩子，他说得轻描淡写，状似自己是个小男子汉，可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味其中的苦痛酸甜。

“十二爷，你……”

“嗯？”

胤裪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进傅元嘉的心里，好似在说，快夸我，快夸我。瞧着瞧着，傅元嘉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笑开了。

“十二爷，往后你便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她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

“喂喂喂，大声点，别跟秋天的蚊子似的。”胤裪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撇了撇嘴角，“莫不是你暗地里在编排爷不成！”

“我……”

傅元嘉心说，这死小孩，刚刚变得可爱那么一点点，现在又这副德行，顿时就不想夸他了，赌气地轻哼一声，“十二爷，你最胆小！”

“昂？”

“你最胆小！”

傅元嘉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气得胤裪一把甩开她的手，“女妖怪，亏爷还一路护送你，狼心狗肺！”

“谁稀罕你护送！”

“白眼狼！”

“胆小鬼！”

两人站在院门口，对歭而立。

正巧遇上冬白，她也是一头的白毛汗，急得快哭出来了，一把抱住傅元嘉，说：“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奴婢冬白见过十二爷！”冬白规规矩矩地给胤裪行礼。

胤裪正在气头上，剜了傅元嘉一眼，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再看傅元嘉，她的脸上哪里还有盛气凌人的模样，眉宇间写满了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