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色靴子的主人,进进退退好几回,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直到他听见傅元嘉抱住胤裪嚎啕大哭。
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裹足不前,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靠在墙边地看着他们,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波光,心中那方沉寂许久的深潭,掀起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归于平静。
看着那对紧紧拥在一起的小人儿,他的心被惆怅填满了。
有一瞬间,他恨羡慕胤裪,可以放肆的哭,可以大声的笑,在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还不曾有野心的时候。
哎……
又是一声叹息。
这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忽然让他有了一种想要破坏掉此刻的美好,想将这两人拆开,将那个站在雪中回眸一笑的女娃一同拉入日夜焦灼的深渊之中。
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多年以后,当他见到她脸上洋溢幸福的微笑的时候,他万分的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在毫无人气的紫禁城里,有太多望穿秋水的爱恋,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她虽然聪明却不适合。
所以,如果他自私的将她困在这个巨大的笼子里,那么……
那样的笑,便再也看不见了,即使她的笑不是因为自己,但是能时常见到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而这份笑,他和另一个男人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
傅元嘉哭累了,抽泣声渐弱,腮帮子上还挂着泪痕,打着哭嗝儿,小声说:“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胤裪咬着下唇,无奈地问。
“女孩子家哭了,你一个小男子汉都不知道安慰两句吗?”傅元嘉摸不着腰间的帕子,只好用袖子擦拭眼泪。
“那……什么,用不了几人你便可回家了!”胤裪撇嘴,“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又不是一辈子呆在紫禁城里了。”
“哼!谁稀罕待在紫禁城啊!”
傅元嘉丢了一记刀眼,老娘想回的可是有手机有飞机的二十一世纪,谁稀罕这落后的紫禁城,连人权都无法保障。
还有一个这么任性跋扈的阿哥,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
“你!”
胤裪瞪眼瞅她,“别不识好歹,紫禁城可是皇宫,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你能进来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倒了八辈子血霉!”
傅元嘉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奴才说,哪是上辈子,铁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傅元嘉打着马虎眼,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却被胤裪躲开了。
“男子的头,自古只有母亲和妻子摸得,你起开!”
“哎哟呵!”
傅元嘉听了可来气了,一把按住胤裪的小脑袋瓜儿,“方才奴才给十二爷消肿的时候,怎么没听您这般义正言辞的拒绝啊!现在反倒摆起谱来了……”
“撒手!”
胤裪拼命挡开她的手,扬起下巴昂着头,“你若是要嫁给爷当嫡福晋,爷便让你摸上一模,如何啊?”
“哦,不摸了!”。
傅元嘉赶紧收手,生怕他会赖上自己。这一举动,在胤裪看来,便是满满的嫌弃,原本得意的小脸顿时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