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淮南当着几个儿子的面痛斥连弘宇,并让他给连夫人和连弘泽赔罪,之后宣布收回连弘宇手上所有的铺子,分别交于连弘瑞等兄弟掌管,连弘宇则被送到郊外庄子里,名为养病,实则让他看管田庄。
不管结果服不服众,连淮南算是用心良苦,纵使痛心也给儿子找了后路,拖着养病的这段日子,就是在等着族里长辈商量的结果,他得给儿子保住嫡长子的位置,其他方面只能做出妥协,所以让儿子交出了铺子的经营权,但好歹给儿子争取了田庄的收益,过个守成的日子也足够了,可是在花花世界里打滚的大少爷哪会在穷乡僻壤里安生的待下去,闹出的麻烦依然不少,当然这已是后话。
连弘泽本就没事,也知道点到为止,对这种处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其他兄弟也就暂时消停了些,唯有连夫人心里还是转不过弯,偷偷跟女儿连佳瑜抱怨:“你爹偏心你大哥早就不是新鲜事了,可这次你八哥受了这样的罪,你爹居然连板子都舍不得打一下,娘心里真为你八哥心疼”
“娘,别生气,大哥不是被赶到乡下了嘛,我看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咱们眼不见心不烦,日子还清净呢。”连佳瑜心大的宽慰连夫人。
把内部矛盾按下来后,连淮南对外也就好办了,如同之前跟年家商量的办法一样,将铺子死人和陷害连弘泽的事情,都推到杜月秋头上,他出钱免灾,赔偿了闹事的两家人和年家铺子的损失。
这件事的结果看似圆满,所有过错让杜月秋这个倒霉蛋担了,可连弘宇仍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倒霉的,被所有人坑了,他的弟弟谋夺了他的产业,出卖他的杜月秋只是吃牢饭,而没有被打死,就连一向对他不错的岳父和小舅子都不搭理他,还以他有病不适宜操劳为由,把年氏交给他管着的铺子给要了回去,而他之前投进铺子里的钱,年家自然不会认账,他们对这个不带眼识人的姑爷也是满肚子怨气。
连弘宇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那种被坑了的愤恨之情更甚,发誓要找到证据,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巧合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了。
杜月秋一家摇身一变,从木瓦房换成了三进的大房子,从打杂的变成了掌柜,杜家人去趟茶馆随手都掏出白花花的银子甚至银票,这件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发了横财,但传到了连弘宇和连淮南的耳中,却滋味各异。
杜家人的钱哪儿来的?
连弘宇只会想到他的几个好弟弟和年永辉身上,可是他的弟弟没本事陷害他,顶多买通杜月秋反咬他,倒是年永辉对他避而不见,他怀疑之前年家的麻烦都是他们自导自演,就为了骗取他手中年氏的铺子,真是可恨!
连淮南知道杜月秋为他儿子办事,可他查到杜家拿的银子是从年氏的铺子里出的,这整件事究竟是他儿子糊涂,还是年家借连弘宇的手在搞鬼,都说不清楚,可是想到年家可能会有这种企图,他不由得后悔为了早点摆平麻烦而出手太快,让年家父子捡了便宜,便对年家也有了看法。
“哈哈,这结果真是太有趣太解气了!”连弘杰心情大好,等不及的跑到连弘泽这儿分享胜利。
连弘泽被母亲逼得躺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他的骨头都快躺坏了,见到几个哥哥来说话解闷,立刻起床迎接。
“看来几位哥哥帮我出气了。”
“帮你出气也是帮我们自己,这件事是咱们兄弟齐心才能这么顺利。”连弘杰说道。
“三哥和五哥出了不少力吧,小弟我真是佩服。”连弘泽虽然不出门,可该知道的内幕一点不少。
连弘瑞得偿所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自我满足的笑道:“都是银子能解决的事,能有多难,只是费了些心思罢了,好在我们赢了,多费心思也是值得的。”
连弘文叹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连弘泽心有同感的说道:“我知道五哥你烦内院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的本事用在这些事上大材小用,只愿咱们兄弟能齐心,以后肯定能有施展本事的机会。”
连弘瑞笑道:“那是自然,没了大哥,咱们兄弟在连家显本事的地方多了,眼下是时候清理大哥的眼线。”
虽然之前连夫人处置了一批参与陷害连弘泽的下人,可是由于连弘宇常年积威,拍他马屁的人多了,这沾亲带故的人不少,有些知情不报的下人就成了连弘瑞他们整治的对象,并且为了给下人们一个警醒,连夫人让他们都来围观,夏娃自然也不例外。
当第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旁边站着的一众下人也跟着哆嗦,能不怕嘛,这可是近距离围观皮开肉绽的过程,整个过程不惨任何水分,第二次打下去就见血了。
躲在人群后,目睹整个过程的夏娃吓得腿软,捂着耳朵不敢听那越来越弱的叫喊声。
围观后,她更是连滚带爬的跑回了院子,坐在石阶上大喘气,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理智的看,这些人犯了错受惩罚无可厚非,可是动辄要了性命就太狠了,都是给人打工的,她这个打工仔对那些人不禁生出同病相怜的心思,也渐渐有些理解厨房里那些拉帮结派的大婶们的行径,上头有人好办事这句话放在哪儿都管用,厨房大婶跟那些得力丫鬟和管事妈妈磨破了嘴皮子不就是为了能攀附在主子这边,将来好有个能替自己说得上话的人嘛。
她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可到时候谁能替她说句话?她要不要找个靠山?要找谁呢?
夏娃正严肃的思考生存问题,后背被猛的砸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一张欠扁的脸。
“有心事?难得见你这么正经的模样。”连弘泽也席地而坐,挤坐在她身边。
“我能有什么事。”夏娃否认,这厮眼睛是怎么长的,背对着他都能看到她的表情。
连弘泽只稍细想就明白了,“看到别人挨板子怕了吧?”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问的挨板子的事,还是她自己害怕的事。
连弘泽莞尔一笑,“你这脸上都写着呢,再说付府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看着她沮丧的脸,他又问道:“你觉得他们不该打?”
夏娃哪敢说实话,被连弘泽奴役的这几天里,她接连看着连夫人连佳瑜和其他少爷跟赶场似的来连弘泽房里议事,她再怎么装聋作哑,也偶尔听到了他们几句谈话,况且这事还关系到她。她才知道那天绊住她脚的不是水草而是活生生的人,这还是她穿来这里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想想都后怕。
所以她再圣母,也知道害人性命是要不得的,是要遭雷劈的,可这些人只是个喽罗,真正主使人不还是吃香的喝辣的,
“我没说他们不该打,只是有点同情而已。”
“同情?是啊,你这么能闯祸的丫头,将来说不定也能尝到这种滋味,你是想到了自己吧。”
乌鸦嘴,呸呸呸,夏娃心里翻了个白眼。
连弘泽笑道:“难道不是?是谁偷吃我的肉,比我吃的还多?是谁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是谁一天打碎了我好几套茶具?还要我就继续说吗?”
夏娃咽了口唾沫,沉默着,这种时候沉默是美德。
连弘泽看她那副样子,又开口道:“在我的房里,还没有哪个丫鬟像你这么会替自己躲清闲,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夏娃似乎想到了什么,认真问道:“八少爷,如果奴婢留在你这里,还能继续这么清闲吗?”
连弘泽立刻懂了她说的“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你倒是会躲懒,可你这么会惹麻烦的丫头,我.”
“我保证不给您惹麻烦!”会不会麻烦到别人,她不敢保证。
“你要是食言呢?”
“就罚我不准吃饭。”这惩罚够了吧,要是以后有个万一她要不要先偷藏些吃的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