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中,侯景洪却寸步不让,还恶意狠狠的喊话:“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就算拿我女儿威胁我,我也不会退让,你们是祁国的奸细,抓了你们我就有大大的功劳,我还怕你们?”
白鹊倒没在意他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身份,只是他太了解侯景洪这种小人的心思,所以毫无畏惧:“侯大人,你可要想好了,我手里可有你的把柄,你就算抓了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能拖你一起陪葬,我也赚了。”
侯景洪陡然眼神凌冽,浑身充满杀气,可是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今天这么积极的跑这一趟,原本就是怕他跟白鹊交易的把柄让人知道,现在看来白鹊果然没有守承诺,还留了一手。
坐在车内的夏娃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怎么会有纠缠,但是听到侯景洪不再叽叽歪歪,她就知道白妖孽又要赢了,他真是身体力行的在诠释先下手为强的这句老话。
“丫头,快点出来,我们一起走。”白鹊知道侯景洪怂了,立刻把夏娃叫出来。
夏娃刚一出来就被这架势给吓得腿软,还好刚才没出来送死,只见前方侯景洪带着乌央乌央的手下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白鹊的手下死伤无数,他们的马车也被毁的厉害,连夏娃坐的这辆马车的马都被砍死了。
这真是釜底抽薪,没了马车,他们只能靠两条腿逃跑了吗?
开什么玩笑?
可白鹊似乎很有底气,一边让挟持着侯丽君的手下过来,亲自把锐利的短匕首抵在侯丽君的咽喉处,一边往夏娃身边退,对着侯景洪说道:“侯大人,你把我们的马都砍了,那就只能借用你们的马了,作为对你的谢礼,我好心提醒一句,我让人在明天日落之前把部分证据送给张千总,如果你现在回去还赶得及销毁证据,不然以你们俩的过节,我就不好说你的下场了。”
侯景洪如何不知道白鹊这招有多阴损,他干的那些事往大了说会掉脑袋,而张千总跟他是死对头,上次侯丽君在司家出丑,张千总没少借着他女儿的嘴来诋毁他们侯家,这次有了这样的铁证,还不得将他置于死地?
现在他能如何抉择?杀了白鹊,他倒是能立功,可是在那之前他就会被张千总搞死,所以只能选择妥协。
白鹊毫不例外的拿到了十三匹马,分给他的属下,在一边架着侯丽君往他的马跟前走,一边眼神示意夏娃跟上。
众人上了马之后,白鹊也催促夏娃快上马,然而——
“我不会骑马!”夏娃怯懦的说着,无奈的看着白鹊,她可不敢逞能,不然是找死。
“那你先骑上去。”白鹊转头又对身边已经吓得跟丢了魂一样的侯丽君说:“侯小姐,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回去吗?现在你自由了。”
说罢,他用力将侯丽君往前一推,转身上马,干净利落,直接将夏娃护在胸前,一甩马鞭,策马而去。
“爹!”侯丽君很狼狈的趴在地上,像个可怜求关爱的孩子,想得到爹爹的安慰,非常可怜。
可是侯景洪眼看着到手的功劳飞了,自己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气不打一处来,一怒之下,从箭囊里拔出一支箭,直直的射向白鹊。
“嘶——”白鹊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夏娃听到他的抽泣声,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到他的左肩流血了。
“你怎么了?他们耍诈?”夏娃担心侯景洪那帮人言而无信,又追上来。
“没事,等过了这个坎,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白鹊的眼中满是恨意,手上的缰绳抓的死死的,速度仍然没有放缓。
他们一行人很快甩开了后面的人,找了一个安全僻静的,七拐八拐才找到的山洞歇息,最重要的是帮白鹊处理伤口。
要么说白鹊这个妖孽是个用药的高手呢,他这一路上早就带着各种药,他的属下用力拔出箭后,他都没吭一声,就让人快速给自己的肩上撒了粉末状的药膏,重新包扎后,才算折腾完。
夏娃看完全程的动作,忍不住又惊又怕,白妖孽和这些手下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治病,看着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她当初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能逃脱?
只是,白鹊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找到不同于一般打手的属下?为什么侯景洪刚才说他是祁国的奸细?这跟他当初在湖边跟她讲的祁国故事有什么关联?
可惜就算疑问再多,她也不敢多问,现在她的身份更加尴尬,侯丽君还能被她老爹救回去,她呢?她是对连弘文抱过希望的,可是后来也想,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就算她被绑票了,就算连弘文也用心找了,也不一定找得到是不是?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抱着胳膊安安静静的睡了。
晚上听到有些声响,一向睡的很死的夏娃已经能练就一听到动静就能醒的本事,醒过来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倒是看到白鹊躺在地上,一直抽搐。
他冷吗?
夏娃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貂大衣,算他还有点绅士风度,就这最保暖的玩意给了她,可是他现在受冻,她也礼尚往来的给他取暖吧。
结果一走近,她才发现不对劲,这厮不是冷,而是身上一直发热,牙齿咯咯作响,四肢都缩成一团,夏娃看了心里只突突,他这是什么毛病?
眼看他喉中发出痛苦的闷哼,脸色近乎惨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
容不得她忧犹豫,她赶紧跑到洞外找他的属下。
虽然以前很恨她,可是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她稍微犹豫一下,或许就能要了他的命,她可不想背着人命官司。
白鹊的手下过来就给他喂了一颗药,再帮他不断地从头顶到耳后一直按摩,直到白鹊的脸色变得正常。
夏娃还来不及看懂这到底是什么毛病,白鹊却突然一睁眼,看向她的刹那,仿佛让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司晏以前也这样的看过她,鉴于这厮“暗恋”过司晏,所以应了那句老话,爱他就活成了他的样子。
啊呸,她想想都觉得酸,现在这种时候想什么呢。
“过来坐。”白鹊好多了,夏娃也被吓得不困了,就把她招过来聊天,夏娃裹着大衣坐了过来。
“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跟着我走?”
白鹊似乎刚刚病过一场,身体有些虚弱,连问她的口气和眼神都有些发虚。
夏娃也就跟着发昏,“我能逃走?”
那种场景,她能指望侯景洪能带她回去?即使他会,侯丽君那个性肯定针对她,她能跟着去受罪?
“我信不过侯家,侯丽君恨不得让我死,如果跟他们父女俩回去,还不如跟着你,起码我在你这里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白鹊噗嗤的笑出声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下你可算是被我绑在同一条船上了,没有回头路啦。”
可不是,从她被他绑票了之后,她就上了他的贼船。
白鹊突然哑着嗓子说:“你没跟侯景洪求助,反而跟我走,让我很意外,看到我那副样子没有想着逃走,还救了我,让我更意外。”
“希望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恩负义。
白鹊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斜着眼睛看着她,“作为道谢,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还玩你问我答的游戏吗?
她也不客气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看着怪吓人的。”
“呵呵,我以前你最先问的是我的身份。”白鹊自我调侃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前炼药的时候我拿自己当药人,什么药都尝试,总会吃到不该吃的,所以中毒了,留下了病根子。”
得,又一个用药的后遗症出来了,怪吓人的,怪不得他会整出那些奇奇怪怪害人的药物,他自己就不正常。
“那你刚才提到你的身份,你到底是哪国人?”夏娃顺着他的话问道。
白鹊眼中一闪,坚定道:“我是祁国人,你也应该猜到了,再加上我跟你说过的那些故事,你大概能猜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是容亲王或者容家的后代?”她脑容量有限,对他说过的祁国往事英有些淡忘。
白鹊冷笑的说:“不是,我是骠骑将军白成川的儿子,当年跟容家一起被诬陷叛国和造反而满门抄斩,皇后是护国大将军的亲女儿,他们一起制造了这场阴谋,跟他们一起里应外合诬陷忠良的就是当年夏国的杜总兵和邱巡抚,给他们跑腿传消息的就是如今的知府大人韦季青。”
她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家的故事和这些年受的苦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能想象的到,我只想说,韦家虽然可恶,可那是一人之过,祸不及子女,韦良都被你弄成了这样,你不该再冲他下手吧?”
白鹊一震,盛怒的瞪视她:“祸不及子女?当年抄家灭族的时候,谁能顾忌我们白家和容家的孩子?那些土匪闯进我家的时候,我那快要临盆的嫂子被人逼着跳井,被救上来之后还要受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没了,我全家上下十八个孩子全被斩首,谁又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她确实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经历了这种灭族的仇恨,谁能够一笑了之。
这事若在她身上,她恐怕也没那么圣母。
可是,韦良始终是她难得投缘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