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绵延了一个多月,楚王的队伍渐渐露出了颓势,在北方的几处地方都被打的落花流水,本就是乌合之众凑起来的队伍根本不经打,而一些精兵强将被楚王带着直接奔向了离京城几百里远的杨淑仪的老家安营扎寨。
楚王选择性的放弃让局势稍微有些缓和,连弘泽却为了流民的问题跟官府起了冲突。
争执不休后,他一气之下回了家,被连淮南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
“你怎么能跟那些当官的吵起来?我听别人跟我说,还以为我听错了,要不是看在连家和苏大人的面子上,你以为他们会给你面子吗?”
连弘泽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回呛道:“爹,你打听清楚了再骂,那些为官不正的官员将毒大米买回来,吃死了人,现在老百姓都不敢吃我们粥棚的粮食,那些人还在互相推诿,都不敢承认是自己办的狗屁差事,我们前面做的辛苦全白费了。”
死了人,这可是大事,但是到底是哪个黑心鬼干的不好说,如今的形势难以查明,所以连弘泽才跟陈县令那些人起了冲突,不光是他,苏慎言和钟仁都发了火,当场拍桌子要把这人找出来。
可是这是后话,现在要紧的是流民,他们的恐慌情绪很大,要不是及时安抚,会不会出乱子都不好说。
连淮南听后,也不好再数落儿子,不过想起连弘文寄回来的信,他借机转换了话题。
“你五哥来信说,他们现在辗转到了姚文元大人的驻地,但是附近林将军部下的将士在附近拦截楚王退守到林州的剩余人马,他们也缺粮少药,所以你五哥又去了那边看看,要更晚的时候才会回来。”
“这个我也听苏兄说了,楚王吃了败仗,大军被打散了,逃到他母亲杨淑仪的老家躲着,皇上为了趁胜追击,才动用了康王爷的大军去伏击楚王,作为康王爷的嫡系,苏兄和钟大人都怕皇上这是借刀杀人,毕竟皇上也防着楚王,所以这一回平乱之后,苏兄他们的差事也要立刻了结,赶回京城看看局势。”
连淮南只希望不要再重复这样的日子,天下能够太平些,这估计是所有老百姓的希望。
新帝登基快满百天的时候,朝廷大肆庆祝,也是借着打击了楚王气势的势头上,嘉奖了一批官员,其中林文忠因为帮着固守京城,也是得了皇上的升职,赏银赏物等奖励,好些武将跟着升官发财了,顿时士气大振。
但同时,京城的一些墙头草,甚至暗地里给楚王卖了消息的人都被抓了起来,降职下狱抄家的全都有,对比之前的武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连家本来只是关注京城局势,没有太掺和其中,却没想到连弘宇又惹了麻烦。
早在楚王郑王之争的时候,连弘宇就想要利用妻子年氏在京城的亲戚这个渠道获取消息,好方便站队,当时年氏的表姐,也就是那个给颜尚书当妾室的表姐给了年氏准信,说是在床上套出了老尚书的话,尚书家是站队在楚王这边,关系还挺深,所以连弘宇也是押宝了楚王,后来新帝即位后,颜尚书自然不受重用,可是还在位子上。
所以连弘宇还存有侥幸,即使楚王没上位,但是他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以后还能搭上这条线。
可是这次楚王反了之后,新帝对以前跟楚王有过勾搭的官员开始了清洗,颜尚书自然也不例外,起初只是降职罚俸,最近突然将颜尚书下狱抄家,颜尚书在狱里交代了很多跟楚王的勾当,皇上又接连拔掉了一些楚王的眼线,而且颜尚书管的是户部的事,在钱粮方面给楚王暗中提供了一些便利,还帮着筹集了地方上的银钱作为军饷。
要命的就在这里,连弘宇就是其中的一个冤大头。
他为了表忠心,掏了不少家底,还让年氏也拿了一些嫁妆银子,一起凑了一万两银子,而且年氏还拉了娘家一起,通过表姐的渠道,将银子给了颜尚书。
所以颜尚书下狱后,连弘宇和年氏就慌了,银子打水漂了,本就够心痛的,可要是万一被供出来,他就有跟楚王勾结的嫌疑,抄家砍头都是有可能的。
连弘宇起初不跟家里吭声,是想证明给他老爹看,他的本事不比那几个当官的弟弟差,可是这回出了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他老爹求救。
“爹,救救我吧,趁着现在还没坐实罪名,花银子找关系帮我疏通一下吧,不然儿子真的死定了。”连弘宇跪在连淮南面前,哭的涕泪纵横。
连淮南一口气哽在心口,差点气得昏倒,他没想到平时小打小闹的长子这次一惹祸就搞了个大的,这要是真的被坐实了勾结叛军的罪名,不但是连弘宇,他们连家都会被牵连。
“你现在才知道跟我说这些,当初怎么不知道跟家里商量一声?这种事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吗?你几个弟弟都再三说过不要牵涉进去,你都听到哪儿去了?你把我和连家放在眼里吗?”连淮南吼得青筋直暴,犹不解气,有生以来头一次对连弘宇动了手。
连弘宇挨了打,心里也舒服了些,起码他受着这些,就是要让父亲来帮他兜着这些麻烦。
连淮南气的呆住了,年氏顿时带着两个女儿到他面前磕头哀求。
“爹,您就算再生气,也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救救相公吧,我不能没了丈夫,孩子不能没了爹呀。”
连弘宇也顺势抱着老爹的大腿哭诉,“爹,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都听你的话。”
连淮南更加头痛,高声质问道:“救救你?你太看得起我了,如果能拿钱解决的事我可以出钱,可是这种事是这样就能摆平的了吗?”
连弘宇见老爹松了口,立马将准备的说辞全都倒了出来。
“爹,您不可以,弘文弘泽可以呀,他们不是跟苏大人钟大人熟嘛,况且苏大人还是康王身边的红人,让他们帮我求求情吧。”
连淮南无奈,只有这么个办法,即使不为了长子的性命,也不能牵连几个儿子的前程,更不能让连家跟着遭殃。
他把这事跟几个儿子都说了,连弘瑞和连弘杰差点没憋住,暗地里把连弘宇这个灾星骂个半死,连弘明看着二哥的反应,也知道这事情估计会牵连到连家,所以并不如几个哥哥弟弟们乐观,也跟着忧心。
连弘渊分析道:“我听我的同窗说过颜尚书这个人,贪财好色,大哥孝敬过去的银子也不一定全都给了楚王大军,还不如咬死说大哥是将这些银子孝敬给颜尚书的,就说是为了买官,总比勾结叛军的罪名要小。”
连弘泽虽然不耻大哥的行径,但是牵涉到全家,他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麻烦。
“爹,我可以找苏兄说说看,但是大哥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现在人人都怕扣上跟楚王有勾结的帽子,苏兄又是个耿直的脾气,他如果不帮忙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苏兄效力的是康王,如果让人将康王跟楚王拴在一起,就更难办了。”
连淮南早就想了一夜,所以这些问题他都有想过,自然也知道连弘泽的意思,他也不图什么,只要保住连家和连弘宇,其他的该怎么罚就怎么办。
后来,连弘泽确实找了苏慎言说情,苏慎言思索了半天,也算是答应了帮忙打听看看,还好连弘宇的事情还没有定性,所以现在都还有操作的空间。
可是这事又要麻烦苏慎言来操心,办好了他也捞不到啥好处,办不好还会连累一票人,尤其是苏慎言,连佳瑜知道后,特别不乐意他掺和她家的事,也着实担心他。
闲的时候,连佳瑜就不住的跟夏娃吐槽连弘宇,“你说我大哥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从来就没干过几回正经事呢?每次都要别人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是我爹惯出来的,苏哥哥要是没事还好,不然我跟大哥没完!”
夏娃闷笑,女生外向不是白说的,连弘宇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好歹是连家的人,连佳瑜现在的心全都偏到苏慎言身上去了。
“好了,你苏哥哥既然答应了,应该有法子解决的吧,你就不用白担心了。”夏娃劝道。
连佳瑜也只能往好处想,多拜拜老天爷,希望赶紧出个结果。
只是连弘宇的事还没解决,连弘文那边出了麻烦。
“三小姐,您快回去吧,五少爷那边有人回来报信了。”连家派人来粥棚通知连弘泽和连佳瑜回去。
可连弘泽这会儿去了衙门,苏清河也正好有事早回了家,只有夏娃和连佳瑜在这儿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