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大人!”
代芸和沈二娘也看到冲过来的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没想到他的砍刀没落在夏娃和连弘文的身上,倒是自己倒下了。
这次不是侍卫和梁大成的功劳,而是中途杀出了新的一拨人。
脸色晦暗的连弘文和杀得红了眼的土匪,都不知道这群中途杀出来的人是什么路子。
但是夏娃起码看出来,这些人是来帮他们的,从第一个匪徒倒下来后,夏娃就开始激动庆幸,但也不敢再多看这血肉模糊的场面。
这些被杀的有些蒙的匪徒此时才怕丢了性命,惊恐的往回跑,却怎么也躲不过这帮比他们还匪气十足的人的屠杀。
一时间,整个凉亭四周都成了炼狱,气氛都凝滞了。
连弘文这边没一个人再动手,连见惯了血腥的侍卫都有些手发抖,而连弘文对冲杀出来的人有些眼熟。
“这位兄台,你的伤没事吧?”
那帮杀人如同杀鸡一样轻松的人瞬间收手,他们的头儿走过来,似乎很友善的询问连弘文的伤情,一副很温和亲切的样子,跟刚才杀人不眨眼的形象差的太远了,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扶着连弘文的夏娃都不敢看那人一眼。
连弘文模糊不清的回道:“还好,多谢出手相助,不知我们之前是否见过面?”
他觉得这个人太眼熟,却可以肯定自己没跟他有过太深的交情。
那人爽朗的笑出声,赞赏的看向连弘文,说道:“兄台好记性,在汾县往利州的路上,我们在一个小客栈里偶遇,我的兄弟无意中惹到了兄台,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这从不但连弘文感到意外,连夏娃都敢抬头,瞪大眼睛瞅着眼前这个人,还真是那天小客栈里调戏小伙计老婆的那些混混的头儿,叫什么来着。
“原来是赵兄,果然是旧相识,今天真是多谢你的搭救,敢问赵兄这是前往何处?”连弘文虽然身体极度不适,但还是强撑着在应付这些人。
没错,此人就是赵祥,他当日带着兄弟紧着赶路,才没跟连弘文说得上话,今天再次碰到,他的聊天兴致就来了。
“我们要赶往景安,途经此地,看到兄台一行人遇害才出手相助,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文质彬彬的人身手也不错,你是自幼习武?”
可连弘文并没有唠嗑的心情,伤口的血一直没停,夏娃也已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想扶着他回马车,可眼前这个赵兄似乎很有的聊。
“只是从小跟家里的家将学了些防身的功夫,在你这样的行家面前献丑了。”
“你太客气了,兄台虽然在招式上有待练习,但是悟性上很不错,而且出手稳准狠,很适合学武。”赵祥像是跟连弘文很投缘,还像唠嗑一样的问道:“对了,你祖籍哪里,叫什么名字?以前可读过书?”
连弘文虚弱的答道:“在下连弘文,祖籍延平,自幼学的几个字。”
因为这人对自己有过搭救的情谊,他才这样忍着疼痛和脾气说着话,可是额头的冷汗一直冒出来,他只能咬牙强撑,倒是夏娃实在看不下去,好想叫这个多嘴多舌的男人早点走。
赵祥还想说什么,结果他的手下过来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稍变,这才住了口,“连兄,我还有急事,在这儿也歇息够了,再次别过,希望下次有缘能再见面。”
连弘文也抱拳还礼,准备回马车歇息,谁知赵祥又折回来,让手下将刚才的匪徒中的活口提溜过来,说道:“这人就交给你了,既然敢他对你动手,你也不要对他仁慈,说不定能讨出不少话。”
“多谢赵兄!”这一回连弘文倒是真的郑重感谢赵祥。
赵祥很满意的点头,临走前还跟连弘文介绍了自己的一个小弟:“这是我的兄弟楚丰,你如今有伤在身,身边护卫损失不少,我就留他在你这里给当个打杂的,你尽管使唤他,等他把你们送回家,他自然会离开。”
连弘文和夏娃皆是一愣,这算怎么回事。
夏娃只觉得赵祥这人很奇怪,笑里藏刀的感觉,尤其是刚才杀人的那个狠劲,这人估计是个有背景的,跟他掺和上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而连弘文也觉得这人目的和身份都看不透,从起初的袖手旁观到后来的出手相助,是什么让赵祥变了态度,甚至变得这么快,事不关己的一群人倒是对连弘文他们彬彬有礼起来,而且还要给他们当保镖,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很亲近吧。
不过赵祥并没有跟他们再罗嗦,转身上马,带着他的一票随从飞奔着离开。
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连弘文憋在心口的一口气才长舒出来,夏娃更忙不迭的将他扶到马车上,楚丰也过来搭把手,将连弘文小心翼翼的扶上马车,就听到连弘文吩咐道:“楚兄弟也坐上来吧,既然要护送我们回去,我们得以礼相待才是。”
楚丰很识趣的回道:“不用了,连公子,我跟其他兄弟一样骑马就行了。”
既然这样,连弘文也就不再操心,捂着腹部,疼的冷汗直冒。
夏娃见状,忙问道:“少爷,你还撑得住吗?我让人再去把刚才那大夫请来,你等着。”
虽然几个侍卫都因公殉职,剩下的五个也都是一身狼狈,但各个做好善后,将尸体处理好,也扣好了刚才赵祥交给他们的活口,一个侍卫才自告奋勇的去请大夫。
夏娃回头,看到沈二娘和代芸田峰他们都从马车上下来,大家围着梁大成又哭又笑,沈二娘看着相公还在流血的胳膊,哭的泪眼婆娑,“你疼不疼?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到?你可要撑住,你是咱们家当家的人,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跟孩子怎么办啊”
田峰看到血,都吓得变了脸色,声音里待着哭意,“梁叔,你疼不疼?”
代芸抱着小四站在一边,脸上怯怯的看着流血的伤口,看到夏娃走过来时,小碎步跑过去,问道:“姐姐刚才有没有受伤?你怎么冲出去这么快?我都没来得及拉住你,我好怕姐姐受伤,那些人太狠毒了。”
夏娃担心连弘文的伤势,心情不是太好,沮丧的回道:“放心吧,我没事,不过梁大哥和少爷的伤势就比较重了,已经去请大夫。”
“少爷的伤势怎么样?”代芸想起刚才在车内听到连弘文的闷哼,还有倒在马车车沿的情况来看,估计伤势不乐观。
夏娃强忍着泪意,“还不知道,流了很多血,而且伤的地方比梁大哥还狠,希望他能撑住!”
沈二娘看完相公的伤势,也来找夏娃说着话,听到连弘文伤得重,也跟着心惊,只骂那些土匪丧心病狂,胆子太大心太狠,幸亏有人帮忙。
“大夫来了,连大人!”
侍卫拉着刚离开不久的大夫再次回来,夏娃赶紧跑过去,撩开车帘,让大夫上车给连弘文诊治,她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其他人就都聚在马车外,担忧的看着里面的连弘文。
“少爷,你没睡着吧,大夫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吧。”夏娃极轻的推了下连弘文,他才迷着眼睛,振作精神,在夏娃的扶持下立起身子。
“公子,别动,我来看看就好。”大夫赶紧制住连弘文的动作,蹲下身,将长满粗茧的手指打在连弘文的脉上,连弘文依然平静无波,夏娃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看到大夫不乐观的表情。
“怎么样,大夫?”夏娃着急的追问。
这个胖大夫才蹲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不得不坐在塌上,回道:“腹部和肩上各有一处刀伤,肩上的伤还不要紧,但是腹部的刀伤有些严重,还好现在救治还来得及,我也带了些金疮药,你们再去按方子抓药,卧床休养一两个月就能康复。”
果然腹部的伤最严重,连弘文捂着腹部的手都被血染红了,她心痛又难受,刚才他在外面那样拼杀,就是为了不让那帮土匪接近马车一步,她们还是拖累了他,她担心的事成真,让她怎么不介怀。
“大夫,我们要赶路回家,可是他的身体能经受的住这么长的车马颠簸吗?”夏娃担心连弘文这样的伤势还适不适合长途跋涉的赶路。
大夫很肯定的答道:“他这样的伤势不适合长途颠簸,尤其是这种刀剑伤口,小心裂开。”
“这可怎么办?大人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可不能再这么跑了,得好好养伤才好。”沈二娘他们听着大夫的话,也都着急了。
连弘文的意识还算清醒,知道自己的伤势后,他说了些安抚的话:“我的伤慢慢来,只要吃药,总会好的。”然后他看着夏娃开玩笑道:“只是这次又要耽搁你回延平的日子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只要我的伤势没那么严重,咱们再上路。”
“一切都随你,你的身体最要紧,大夫说得对,不能再颠簸了,伤口裂开可不是开玩笑的,先找个地方主那就找吧。”夏娃手脚发颤的替他擦掉额头的汗,坚持的表态道。
既然都说定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治疗。
大夫将连弘文的衣服撕开,将金疮药敷在伤口处,疼的连弘文嘶的叫了一声,夏娃赶紧按住他的手脚,怕他动弹,伤口就更加裂开。
做完这一切,包扎好伤口后,夏娃都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她真不想再看到连弘文这么遭罪的样子,还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