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质问夏冬:“三叔三婶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们住在延平嘛,你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做这么点‘小买卖’?”
夏冬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家虽然住到了镇上,可是我那妹夫的娘发现了我妹妹给我家里拿钱,就断了她的银钱,我们住不起城里的好房子,所以搬了出来。后来也想做点小买卖,可是我们一没本钱,二没手艺,我爹跟着别人贩卖木材,可是亏掉了家里积攒这么多年的银子;我爹气病了,我娘只好去给人干活儿,但是那东家太可恨,扣了我娘的月钱,还要赶我娘走,我娘气不过,跟他们争执几句,就被他们给打了,现在他们都是病歪歪的身子,也不好出来做事,所以我跟出来跑腿找活儿干,我真的没有想干坏事。”
夏娃没想到三叔这一家也这么憋屈,夏冬是三叔家唯一的儿子,三婶一直把三哥当宝贝疙瘩疼,如果三哥说的是真的,那估计三叔家真的经济很拮据,三哥才会被逼出来干这种勾当,可是他们确实做了坏事,她也没法包庇三哥。
连弘文看出她的迟疑,出来当了这个恶人。
“你们做的事是不是犯了罪,我自会判断,现在把你们分开审问,如果说实话,我会网开一面。”
然后他示意侍卫将两人两人带回了前厅,压在他们租住的房间,连弘文和夏娃随着众人走出房间,他看她兴致不高,叹气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你的熟人,既然遇上了,我会帮你好好审问他们,看看有没有关于你娘的消息,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责任。”
夏娃只是点头,并没有为夏冬辩解,她自己也做过人牙子,看过太多贫苦家孩子的不容易,可她今天听到的何老大的做派就不是个正经人,夏冬跟着他做事,还能是什么好事。
把人交给连弘文后,夏娃回到自己的房间午休,秦婶带着小五在房里等她,看到她进来,问道:“那两个人抓到了?”
“抓到了,交给了连大哥审问。”夏娃没什么力气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小五噔噔噔的跑过来,也显得有些无力的拉着她的衣服,问道:“姐姐,你也不舒服吗?是不是跟我一样肚子痛?”
在小五的眼里,夏娃一向都是笑的时候多,这么没精神的样子那就一定是生病了,所以乖乖的跑过来安慰她,给她摸摸肚子。
夏娃顿时笑了,感动的抱起小五,放在膝上,揪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姐姐没生病,只是刚才说了太多话,累着了,想休息而已。”
秦婶也看出她的不对劲,坐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跟刚才那两个人有关?”
夏娃知道自己的话糊弄小五还行,绝对糊弄不了秦婶,也就实话实说道:“那两个人贩子里有一个人是我的堂哥,他跟着那个叫何老大的一起做这种缺德事,还死不承认,现在正被连大哥押着去房里分开审问。”
秦婶跟连弘文是同样的反应,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夏娃的亲戚,实在是太巧了。
她问道:“那你是担心你那个堂哥会被抓到牢里去?”
夏娃想了想,“或许有一点点吧,但是我也不会去求情,我只是因为三叔家的事情,想到了我娘,心里有些烦躁。”
每次分房间睡觉的时候,秦婶都是跟夏娃同住一个大房间,自然是能感觉到夏娃的焦虑,有时候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且越往京城走,夏娃的担心就越多,估计还是怕去了京城也没找到人,所以才会这么心事重重。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什么事都能乐得起来,就是太重情了,你娘和弟妹估计是一辈子的心结。我以前也纠结过一些事情,可是渐渐的年纪大了之后,反而看开了,守着小五比较实际,所以我也这样劝你,找到了你娘他们,那是最好不过,但是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夏娃知道秦婶在宽慰她,虽然都是老生常谈,但也听得进去,低头蹭蹭小五的肉脸蛋,将小五交给秦婶,她跑到床边仰倒在床上,这次是真的想休息一会儿。
可过了半刻钟,连弘文那边派人来传话,让夏娃到连弘文的房里商量事情,夏娃就知道问出结果了,二话不说的就跟着去了。
夏娃想过三哥和那个何老大多半是些狡辩的话,可他没想到连弘文居然问出了另一个骇人的事情。
“你说什么?”夏娃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连弘文按住她跳起来的身子,心里微微的叹气,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何老大说当初跟你堂兄在江夏遇到过你娘和弟妹,当时你娘带着孩子在在街上乞讨,何老大说你两个弟弟妹妹很可爱,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当时和老大就让你三哥去骗你娘和弟弟妹妹,可惜中途被你娘察觉了何老大的意图,带着你弟弟妹妹逃跑了。”
“这两个人渣!”夏娃咬牙切齿的骂出声。
连弘文很理解她的愤怒,继续说道:“你堂兄没说实话,但是那个何老大心眼多,主动把你堂兄卖了,估计打量着他是你亲戚,即使把事情推到你堂兄头上,也不会有事的,所以这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夏娃简直难以相信,再也坐不住,直接奔向看押夏冬的房间,推开了房门,就冲到了夏冬的面前,在夏娃错愕茫然的目光中,她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六六妹”夏冬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夏娃这样子好像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了一样,“你你没事吧?”
夏娃笑的很悲哀,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当初是不是遇到过我娘?你是不是骗了他们,还想要卖了我弟弟妹妹?”
“六妹,不是这样的”夏冬脸色巨变,愕然的看着夏娃要吃人的表情,急着为自己开脱:“我只是跟何老大去江夏做生意,碰巧遇到了二娘,是何老大说要招待我的亲戚,我也不忍心看着二娘乞讨,就把二娘请了过来,后来何老大单独跟我说,我才知道他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也不想这么做,我压根没同意何老大的做法。”
那就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真的见到了她娘,还存了骗人拐卖的心思,有这个心思就够了,她不管是谁的主意,总之都该死。
夏娃眼眶泛红,踉跄着退后一步,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再跟夏冬废话。
从这之后,夏娃彻底没过问夏冬的事,两个人都让连弘文来处置,连弘文直接将何老大交给临春县的县令,还让罗毅特意押着人去跟官府说明详情,却将夏冬留了下来。
“连大哥,干吗不把他送去衙门,我不想看到他!”
连弘文却劝道:“带着他上路,到了京城,也好跟你大伯家对峙,我听你堂兄交代了些事情,你大伯说的话跟你堂兄有些出入。”
“夏冬又说了什么?”夏娃紧紧攥着拳头,真怕这又是一个打击。
“只是说了些当初你大伯和三叔家知道流民的事,但是没有提醒你娘,而且你大伯明明已经跟你三叔差不多时间逃出去,后来又如何回到村子里,带着你再次逃跑?总之都是各执一词,这两家的话都不可信,我才想将你堂兄留下,跟你大伯家一起把话说清楚。”
连弘文感觉夏娃已经处在情绪爆发的极限,再这么耗下去,他怕夏娃会撑不住,所以只想速战速决,要是这两家再不说实话,他不介意用些极端手段。――
马车飞快的驶在通往京城的路上,夏娃满脸寒霜的表情窝在角落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事。
秦婶抱着被颠睡着的小五,轻声哄了几句,偶尔转头看着一眼沉默的夏娃,又是一阵叹气。
她刚听夏娃说起夏冬做过的事,也是忍不住的鄙夷,也更加心疼夏娃,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坚强的人也会受不住,这种经历她也有过,所以对夏娃的心情格外有体会。
“姑娘,连大人说今天就在前面客栈落脚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外面赶车的梁大成传过话来,夏娃嗯的应了一声,就跟着下了马车,随后扶着秦婶下来,她怀里的小五睡的依然香甜,可秦婶的手抱的快酸死了,夏娃便道:“秦婶,给我抱抱,你歇会儿吧。”
秦婶确实有点累,就把小五轻轻的放在夏娃的怀里,夏娃抱着小五正要往客栈里,看到连弘文走了过来,说道:“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京城了,这两天不用太赶,你可以多休息,把精神养好一点。”
夏娃回了个很勉强的微笑,“知道了,我尽量多睡会儿吧。”
她也郁闷呢,一向睡眠质量挺好的她,怎么就最近总失眠,难道是赶路太累吗?
连弘文正是看出她这一路上情绪不高的样子,才会担心她,看到她眉心的倦意,他就将小五接了过来,“我来抱,你这副没精神的样子,别摔了孩子。”
夏娃顿时轻松了些,虽然才五岁,小五还是挺沉的,她的瘦胳膊都快撑不住了。
可不知道是因为睡够了,还是太敏感,小五一换到连弘文的怀里就醒了,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见面几次面,但很陌生的叔叔手里,一下子吓得瞪大眼睛看着连弘文,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到了这位叔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