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几个儿子,连淮南还是深感安慰,有做官的,也有从商的,既能撑起家里的门面,又能给连家保驾护航,如今看几个儿子的势头,他对连家的兴旺就更加有信心。
可这里头不包括连弘宇这个不安分的因素,原本连淮南花钱给老大捐了个官,可连弘宇嫌弃那个位子无趣又没有油水,一通折腾之后,差点在楚王之乱的时候连累整个家,后来他管的严了,连弘宇虽然收敛了些,但他就是过不惯闲散富贵的日子,想着走捷径。
连淮南想着老大信里那个措辞,就能想象自己之前斥责他无所事事,又拿其他儿子说事的时候,老大的心里是不服气的,所以看着几个弟弟前程似锦,不断升官,老大自然就有想法,所以才求到他这儿来。
“老爷,虽然这话不该我来说,但是你也知道,老大文不成武不就,你以前就怕他惹祸出事,花银子求人都做了,才帮他摆平一桩桩麻烦,可是这里是京城,即使有女婿和弘文他们,要是弘文惹出了什么大乱子,他们也救不了弘宇啊。”
这话确实戳到了连淮南的心上,他虽然对老大诸多失望,可是毕竟是自己从小一手带大,即使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最让他头疼,丢尽了他的脸,他还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好,如果能舍下老脸去求女婿和老五,他也不会介意,但是要如老伴儿说的那样,老大在京城也如同在延平那样做事不懂脑子,这比在延平的时候更要命,弄不好得罪了哪个权贵之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
连夫人瞧着丈夫脸色有些松动,继续说道:“再者,弘宇就算想做官,也不一定来京城,了不起咱们花钱再给他买一个职位,让女婿和弘文来帮着参谋倒是没问题,这样以后即使弘宇再出事,也连累不到女婿和弘文呀。”
连淮南想了想,也确实不妥,老五如今能有这样的前程,确实是他自己的本事和辛苦努力,这个庶子从小就要强,如今能过过这样也不容易,他再对老大有私心,也不能毁了老五,所以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他又想起今天还收到一封信,就给连夫人递了过去,“这是佳珺寄过来的,她说过一阵子也要来京城。”
连夫人接过信,听到他的话,诧异的抬头,“佳珺来京城做什么?贺家能让他们夫妻过来?”
连淮南叹道:“我看佳珺心里是真的高兴,说是贺家女婿在太仆寺马厂混了个协领的头衔,要来京城就任,而且佳珺和女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亲家放她跟着女婿来京城,所以你也准备准备吧,孩子来了京城,肯定人生地不熟,咱们得帮衬着点。”
连夫人对连佳珺的观感还可以,而且又多了个在京城为官的亲戚,也算是个助力,等这一家来了,她还是会帮忙的。
“放心吧老爷,我知道怎么做。”
不过说起贺家女婿的升迁,连夫人觉得最近周围的人喜事还挺多,也算是沾了喜气,她运气不错,受到韩夫人的邀约,出去跟几个夫人的聚会里也认识了不少京中的贵妇,让她这个“土包子”对京城里的妇人圈里人和事有了更深的印象,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以后回到延平的妇人圈子里,她可有得显摆。
这日,佥都御史薄大人的小儿子娶亲,苏家作为后起新秀,也跟薄大人有些交情,苏慎言自然收到了请柬,连佳瑜如今有点显怀了,不爱去凑这个热闹,苏清河一个待嫁姑娘自然也不愿意出去,弄得最后连夫人自告奋勇代表苏家出席,她最近对在这种场合楼面尤为热衷,连淮南和连佳瑜怎么都压不住她的热情,苏家兄妹也不好反驳,最后苏慎言只好带着丈母娘去参加喜宴。
而韩家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子,也跟薄家的人搭上了线,韩夫人斗志昂扬的带着两个女儿前来观礼,自然就跟连夫人碰上了面,两家女眷相约坐在一起,虽说韩夫人也跟着丈夫在京城住过一阵子,可压根没机会接触过这种场面,所以今天算是她跟连夫人一起第一次围观京城的大户人家婚嫁的场面。
薄夫人对小儿子非常宠爱,这次婚宴也广邀亲朋好友,光是女桌就开了二十多席,内堂里都挤不下了,分开两拨人坐,韩乔也不知怎么跟庆武侯府的女儿说上话,一直缠着韩夫人要去跟侯府小姐坐在一起,韩夫人拗不过她,再说跟侯府小姐说说话也不错,就同意了。
没到开宴之前,一干女眷都聚在内堂说话,连夫人一直挺热情的跟韩夫人说话,还时不时的跟韩鸢搭话,韩鸢都很恭敬有礼的回了,连夫人对她的态度和大气赞不绝口,夸的韩夫人尤为舒心,嘴里却忍不住自谦:“你快别夸这孩子了,可让我操心了,什么事情喜欢自己做主,让我这个当娘的都没法操心。”
连夫人也深有同感:“可不是嘛,我们家佳瑜也是这个性子,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嫁了人了,什么都觉得我管多了,可是当父母的哪有不操心孩子的事,像鸢儿这么大的孩子可不就最操心她的终身大事吗?”
韩夫人觉得这话说道心坎里了,顺着说下去:“还是当了母亲的知道我的心啊,这孩子对女人一辈子的大事总是太过害羞,可这种时候你没点想法,我们当父母的以后给你找了不合适的,以后可不得悔死我们了,所以为了她的将来,怎么也得找知根知底,心思纯正踏实的人啊。”
两个当妈的越说越投机,韩鸢端庄的坐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像不是在说她自己一样,她对婚事真的没有想法,只是心里有了别的牵挂,但是又没法鼓励自己去争取一次,她也痛恨自己的冷静,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得坐在这儿,被人当挑东西一样细数好坏,值不得值得配个更好的人。
“娘,我有点头晕,先出去透透气,过会儿就回来了。”
韩鸢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满屋子的吵闹,跟韩夫人请示了之后,缓步的走出正堂,一路心不在焉的走到院子里透气,还是这里清静一点,只是不知道她的宁静会不会马上就被打破,她已经察觉到连夫人和连家在她和妹妹之间选择了她,对此她居然感觉不到荣幸,迷惘和淡然成了她的保护色,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家里的安排。
恍恍惚惚的走到院子里的梅花树下,闻着正绽放的梅花,她不禁又回想一些往事,却立马被旁边的声响打断。
具体来说,这个声响是说笑打闹的声音。
听声音,还是一男一女,尤其是这女声她还挺熟悉。
“可不能这样,应该把他放回去,这样才好看,你看我来做。”
韩鸢立刻被这个声音惊得没心思伤感,循着声音找过去,居然真的看到韩乔在另一边的梅林里跟一个男子站在一起摆弄着树底下的花盆,两人还靠的如此的近,她环视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如她一样看到这里的情景,才放下心来,心里也暗怪妹妹这么不小心。
她不清楚男子的身份,也不好贸然冲出来,只能守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俩出来,还好现在大家都在正堂那边热闹,不然要是让人撞到了,韩乔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
等了一会儿,那个男子终于从园子里走了出来,紧接着就跟接头一样,韩乔也从里头出来了,韩鸢正好把她逮个正着,韩乔吓得捂嘴,惊喝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吓死我了。”
韩鸢直截了当的说:“我来院子里走走,刚才看到你跟一个男子在里头说笑,得亏是碰到了我,要是别人看见了,你怎么办?”
“你一直守在这儿?没有别人看到了吧?”韩乔紧张的抓着姐姐的手,不安的追问。
韩鸢无奈叹气:“你还知道怕,要是怕就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
韩乔这次被抓现行,还是有些后怕,也就老实多了,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跟姐姐犟嘴,放低姿态的说:“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帮帮我吧。”
韩鸢放缓了语气,低声问道:“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你不是说去跟其他女客坐一桌嘛,怎么会跟他在这里见面?”
看了一眼姐姐,韩乔觉得姐姐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心里放松了,就支吾的搪塞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可能是今天被宴请的客人吧,我本来是坐在里间那一桌,后来想出来走走,就遇到了那个男子在赏花,还把主家养的花给弄坏了,我帮他弄好而已,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我现在知道错了,姐姐你可要帮帮我。”
韩鸢还能说什么,她直觉的认为韩乔没说实话,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强逼着韩乔说什么,而且时间也快到了,只能赶紧拉着韩乔回屋里,路上还警告她:“今天的事我当没看到,但是你从现在起要乖一点,不要再乱跑了,还是回去跟我和娘坐一起吧。”
她不能强迫韩乔,但是也不能再放纵让她乱跑,韩乔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跟着她回到原来的位置,韩夫人看到她们姐妹俩手拉手的回来,但表情都很奇怪,诧异道:“怎么回来了?乔儿在那一桌受气了?”
韩乔感觉到姐姐在桌子底下的手捏了自己一下,含糊的回着:“没有,那边坐满了,我主动把位子让给别人,还是喜欢跟娘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