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司晏变得更加气势凌人,眉眼间的不可一世和居高临下,是坐拥天下的王者自带的光环吧。
就知道荣靖祥找她来会有幺蛾子,可夏娃没想到司晏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放下国事,大喇喇的跑到了夏国,胆子真大。
“原来是你,看来荣靖祥真的是你的兄弟?”
夏娃直挺挺的没有向他行礼,一副皮笑不笑的样子,成功的看到他无奈的样子。
“好你个女娃娃,不知礼数,居然跟皇上这样说话。”司晏身边的老翁一听到她这话,就开始瞪她,脸上却没有太苛责的表情。
司晏对老翁说道:“无碍,亚父,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你看过了,是不是给我留点时间叙叙旧?”
他对老翁的态度很客气,老翁不满的看了一眼夏娃就离开了,司晏转过看向夏娃,一副久别重逢的口吻说道:“你我即将成婚,以后不要用这种口气说靖祥,他也会是你的弟弟。”
夏娃冷笑出声,握紧了拳头才压下心里的怒火,可一看到眼前的男人面露微笑,说话不疾不徐,一副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显得她跟个炸毛鸡似得,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蠢。
她忍了半天,才让自己能够平心静气的说话:“你太会说笑了,我怎么就不记得跟你定过亲?我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这样陌生的两个人硬凑到一起,你觉得可能吗?”
司晏扬起眉头,看着她这幅神情,很想捏捏她的脸,他笑着说:“你在生气?那好,我正式跟你介绍我自己,我叫容靖沣,是你过去认识的老朋友,想不到这一别都快两年了,鉴于我们过去的交情,我们怎么也算不上是陌生人吧?”
容靖沣,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看来真的跟荣靖祥是兄弟。
夏娃呵呵冷笑:“不敢生气,一个荣靖祥都快整死我了,要是再惹上你,我也别想活着出去。”
容靖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无奈的眼神看向她:“我们好久不见,你不必总是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们好好的叙叙旧,不好吗?”
夏娃一翻白眼,没好气道:“好好说话?你让我怎么好好跟你说?你有拿出好的态度来对待你所谓的老朋友吗?你一来就把我放在火上烤,你是打量着我怕死,所以就会认怂了是吧?”
看到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怨气满满,容靖沣觉得很头疼,脸上笑意全无,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今天咱们敞开了说,我会听得进你的话,你得跟我说实话,好嘛?”
夏娃听到他难得软了口气,心里的气来的去,也就去的快。
“好啊,敞开了说就敞开了说,就从这次和亲说起,你跟你那个缺德的弟弟到底搞得什么鬼?为什么扯上我?为什么扯上简王府?你这是想求亲还是想搞事情?”
容靖沣正了正脸色,缓缓说道:“听你的口气,你不想嫁给我?”
“不想,我早说过只想找个人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就跟我的家人过一辈子,很简单,我不希望委曲求全。”夏娃坚定的口吻说道。
“那你的家人找到了吗?”容靖沣目光怜惜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直接戳到夏娃的痛处。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夏娃一时不太追的上他的思路,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容靖沣叹着气,接着说:“我知道你看重你的家人,既然决定找上你,我自然会关心你的一切,你遭遇的那场变故我来不得帮你,但是今后的日子我想陪着你过,所以借着这次贺寿的机会,才跟你们的皇帝求亲。”
夏娃难以置信他会这样煞费苦心,几乎吼了出来:“可我不同意,你怎么能在这种大事上一厢情愿,说出口的话难以收回,而且还是两国之间的事呀,你怎么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就算他煞费苦心,可是万一她脑子不灵光了,她抗旨的后果,他有想过吗?
容靖沣理直气壮道:“你怎么会不同意?你也没有其他人可嫁,我们曾经好歹相处的很好,感情也不错,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不好吗?”
夏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理所当然的口气太欠揍了,怪不得跟荣靖祥是一个爹生出来的种,她忍不住嘲讽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没人可嫁?即使没有这个合适的人,我也可以当一辈子老姑娘。”
谁知道容靖沣脸皮那么厚,对着她笑道:“你宁愿孤独终老,都不愿意给我当皇后?天底下也找不出来你这样的人吧。”
夏娃努力的告诉自己要淡定,好不容易才把火气憋了回去,不耐烦地看着他,“以前我喜欢你的皮相,可能是幼稚了点,但是现在都过去好久了,我才发现咱们还真是完全不了解对方,我真的很诚心的告诉你,我没有半点想做皇后的念头,我只想过我的安分日子,我一直在尽力的找我的家人,我也坚信能找到她们,我不会离开他们,我用不着别人来照顾我。”
她那么固执的看着容靖沣,抿着嘴一言不发,话里的坚决已经完整的让他知道了,而他们俩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容靖沣的脸色几近变化,才终于笑了出来,猛地凑到她的面前,问道:“如果当初我们袒露心声,我没有离开你回国,我们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
又是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
夏娃只觉得当初跟司晏的交情更像友情,她能理解他的抱负,却不能理解他为此对茂县百姓和连弘文做出的种种伤害,尤其是中间还隔着韦良的一条命,虽然那是白鹊的“杰作”,可是司晏也逃不了责任,而且他们俩拿着百姓的性命去造势,去逼迫连弘文,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就决定了她只想远离他。
这两年来,他们已经快过成了平行线,还来回忆过去有什么用?
所以她依然固执道:“不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容靖沣挑唇一笑,心中莫名酸涩,幽幽的说:“其实我也早该知道你是这种反应,当初离开茂县,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复当初,我和白鹊从小就一起谋划好了一切,我们那么辛苦的走到最后,我放弃了很多,白鹊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的部下几乎被打散,才实现我从小立下的誓言,我努力的让我的臣民过得更好,让信赖我的大臣不悔当初的决定,我花了两年时间才做到这些,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努力无法做到的。”
夏娃微微颤了下睫毛,不知怎么地就听懂了他话里的唏嘘,他在缅怀过去,可是错过了终究是错过,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没一个很好的开始,所以错过了他,她只能说抱歉。
“既然都知道无法达到结果,为什么现在还要做出求亲的事?”夏娃不得不旧话重提,毕竟对于这家伙是一句话的事,对于她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
容靖沣的神情在一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对着她无奈的笑了,却最终还是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推掉这件婚事,嫁给我让你这么难受?”
夏娃的心里猛地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好像禁不起他这么深情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但她还是坚决地说:“我不是难受,只是这事不能开玩笑,我不喜欢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事,咱们以后只可能是朋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说清楚的好。”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容靖沣依然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却已经对夏娃下了逐客令。
夏娃慢慢的走出亭子,末了还是对他说了句:“替我在白鹊的坟前多烧点纸,你也要多保重。”
容靖沣的背影恍惚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回头,夏娃也毫不犹豫的直接离开,这次一别,估计以后也很难再见。
夏娃走远后,荣靖祥出现在容靖沣的身后,看到他的样子,勾起唇角:“既然这么失落,为什么还要放她走?”
“她本来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容靖沣还故意幽默的曲解了荣靖祥的意思。
荣靖祥早已经习惯哥哥这样的扯闲话,故意戳他的痛处:“那既然知道她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不嫌麻烦吗?”
容靖沣语气淡漠的说:“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吧。”
“真不明白你的想法,你一直没有立后,又这么大费周章的搞这出联姻,我还以为你对那位姑娘多么情深义重,现在放手真是浪费心血。”荣靖祥压根想不通哥哥的心思。
容靖沣回头看这弟弟,笑眯眯的说:“我对人生并无要求,走到现在已经是把我最想做的事都尽力做到了,你和亚父是我身边最为信任的人,现在我让你们见了她,只是让你们知道我曾经确实有过那样的一段生活,认识过那样的人,以后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面的人彻底安静下来,良久,才幽幽的说了句:“我只知道认定的人就要抢过来,你现在放弃,以后我怕你后悔。”
“后悔?”容靖沣笑了,眼中尽是无奈,他早已经后悔过了,他后悔的事情多了,现在他只是在做尽量不让自己后悔的事,“这事到此为止吧,我任性完了,该为国事忙碌了,总不能真的什么事都让你来兜着。”
容靖沣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酸,这还真不是他喜欢的一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