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言此刻犹如活阎王一样,对着院子里面目模糊的人,直接说出连佳瑜中毒的事,吓得众人一愣,然后纷纷跪下来喊冤。
他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人,大家还没从夫人被赵婆子母女毒杀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又被苏慎言这样吃人的眼神盯着,一个个都打了个哆嗦,纷纷表忠心,并且跟赵婆子母女划清界限。
“你们都下去吧,想要吃我苏家的饭,就好好办好自己的差事。”苏慎言挥退众人,然后对着地上瘫着的两人说:“把她们带到房里来。”
苏慎言虽然很少过问家里的人事,但是他也知道一个厨房的采买管事就算有再大的胆子,没有巨大的诱惑,也没有理由来谋害佳瑜,何况他查过赵婆子的家里,没有什么异常,所以种种迹象都跟她才认了几个月的干女儿有关。
“说吧,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跟我说实话。”苏慎言耐着性子没有直接发落她们,就是想要知道原因,更想知道怎么解毒。
赵婆子一开口就涕泪滂沱,哭丧一样的嚎叫:“老爷,我真的是冤枉啊,我哪敢毒杀夫人,夫人待我极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不会,你的干女儿可不这么想。”
连弘文一直坐在一旁没吭声,他一直看着地上的小姑娘明明已经转醒,却依然装昏迷,分明是在装昏,所以他出言提醒赵婆子。
赵婆子闻言,眼神如喷火一样看着干女儿雪莲,恨恨道:“你个糊涂的,还不跟老爷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在夫人的糕点里下毒?”
雪莲幽幽的转醒,柔弱的从地上强撑着跪好姿势,却不敢抬头看苏慎言,只是否认道:“老爷,干娘,真的不是我,糕点根本不是我负责的,我也没必要毒害夫人。”
苏慎言将桌子上的小包袱打开,指了指里头的点心,说道:“我已经找大夫仔细查过了,让夫人中毒的糕点是厨房的丁氏做的,丁氏是赵妈妈指派的人,也跟你们母女俩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关系,我已经让人直接将她关押,等夫人醒过来,就将她交给官府问罪。而你们两个,也是逃不了责任,即使你们都满口否认,但是必定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干的,既然你们都不想承认,那就一起送到官府。”
雪莲惊惧不已,同时也暗恨苏慎言的狡猾,他这等于让她和赵婆子自相残杀,互相揭对方的短,来让他渔翁得利。
赵婆子果然尖声喊道:“大人,真的不是老奴干的,这丫头成天跟丁氏混在一起,她们俩合伙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但是这丫头前些天一直抢着帮我买菜,屡次偷偷出去,必定是跟外头的什么人勾结在一起,所以才能害了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
苏慎言听后,语气越发凌厉,扬高了声音质问道:“难道非要刀架在脖子上,你才肯说实话?”
连弘文同样冷冷的看着雪莲在挣扎,再次出声提醒她:“即使你不说,顶多将我们查清事实的时间拖延几天而已,要知道苏大人的本事就是查案子,他不会查不出来你的身份和企图,到时候你可就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雪莲咬了咬嘴唇,喃喃道:“是我下的毒。”
苏慎言闭上眼睛,脸色更加难看,一字一顿的问道:“毒药是什么?”
雪莲却没有说,赵婆子见她认了,虽然自己得了清白,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被摘清,毕竟雪莲是她干女儿,也是她把雪莲带进府里,她害怕被牵连,忍不住冲着雪莲吼道:“你个死丫头,我带你不薄,你为何要拖累我,为何要毒害夫人?”
无论赵婆子怎么咒骂,雪莲依然不吭声,连弘文讥讽的问道:“因为有人买通了你来毒害夫人?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就触动了雪莲的神经,她突然如火山爆发一样,恨毒的瞪着苏慎言,大声斥责道:“不是别人买通我,是我自己做的,我要你苏慎言也尝尝妻儿皆亡的痛苦!”
苏慎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再怎么克制自己,他也不想听到有诅咒佳瑜和孩子。
“为什么?我跟你有何仇怨?”
雪莲仿佛彻底疯了一样,想要起身的时候被屋里的侍卫一把按住,只能伏在地上,疯叫道:“你这个狗官,你草菅人命,残害忠良,失去妻儿才是你该有的报应!”
苏慎言眼神阴郁的都快杀人,赵婆子头都快贴在地上,压根不敢看他,连弘文听得更是勃然大怒,拨弄着桌上的糕点,沉着脸说道:“既然我们是草菅人命的狗官,那么处置掉一个小丫鬟的命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你能拿这种害人的东西毒害佳瑜,那么这些东西也请你笑纳,来人,喂她吃下去!”
雪莲吓得肝胆俱裂,却不肯就范,侍卫撬开她的嘴,她摇头躲避,痛骂苏慎言:“你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我爹,逼死了我娘,我就是去地下陪他们,也要一直诅咒你一辈子!”
“等等!”苏慎言出声制止了侍卫的举动,转头看向雪莲,问道:“你爹是谁?”
雪莲一脸无所畏惧,极为崇拜的说出名字:“我姓魏,我爹是兵部郎中魏大谦,半年前你彻查陈谷的案子里牵涉到我爹,结果陈谷没事,我爹却被安上个贪墨军饷,延误军机的罪名,我爹死后,你们朝廷的人还天天到我家里逼问我娘,我娘就是这样被你们逼死的,我们全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害的!”
说到魏大谦,苏慎言算是明白了雪莲的恨意从何而来。
大约半年前,皇上下令彻查兵部侍郎陈谷被御史参奏延误军机的事情,这一查下去,就把陈谷跟镇北侯麾下的副将不合而互扯后腿的事情给曝光了,镇北侯当年在一些战事里因为粮草被克扣,兵援不足,差点被人给活捉了,而帮着镇北侯去兵部拍桌子的副将曾经跟陈谷有过过节,所以即使后来闹过一阵子,镇北侯也没把陈谷怎么样,也是因为陈谷背靠大树好乘凉。
后来苏慎言查到,陈谷跟封家二房的封镜彦来往密切,镇北侯没有动陈谷,有一些原因估计是因为封家,而且后来封家上升势头很猛,还跟镇北侯示好过,所以镇北侯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但是陈谷被御史盯上了之后,封家倒是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稳坐泰山,最后陈谷只能自保,咬出了当年跟着一起私卖军械,克扣军饷的人,其中就有魏大谦。
魏大谦等犯事的人自然被皇上下令处死,而陈谷虽然逃过一死,却并不是全身而退,皇上只是想从陈谷身上再挖出更多的内幕,结果陈谷居然死在了狱中,皇上大怒,却没有办法改变结果,只能对外隐瞒了陈谷的死因。
这件案子是苏慎言负责主查的一个案子,但是他并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魏大谦和那一拨被牵扯出来的人或许是别人的弃子,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无辜的,他自己也都供述了几件贪赃枉法的事情,所以后来才有官府上门搜查魏家的事,魏大谦是死有余辜,倒是魏夫人的死纯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