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马回山隐瞒了当年侯府后院尸骨的事,如今事情被翻出来,安义侯府被牵连进去,恐怕马回山自己也没想到。
至于崔明跟马回山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又为什么说他被逼无奈找苏慎言自保救命,就是另一段故事。
崔明跟马回山是同乡,以前的关系就挺好,崔明家里有几分田产,算是出身于自给自足的家庭,而马回山是个孤儿,从小吃尽苦头,因为被崔家救济过,所以跟崔明算是从小认识,但是毕竟不是一路人,崔明的父母是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理论的忠实拥护者,家里节衣缩食只为了供崔明念书,可是谁能想到,崔明的考试运不好,一直也只是个秀才,而几年之后马回山已经被安义侯看重,开始了逆袭之路。
后来,崔明在京城的拜师道路越来越走不下去的时候,跟正春风得意的马回山偶然重逢,此时马回山的骨子里对于曾经样样比自己强的崔明还是有些优越感,觉得自己如今终于混出头,便想要帮助崔明,就当还了崔家的人情。
再后来,崔明也想通了,他不是读书的料,就放弃了科举,在马回山的帮助下,成了京城官员家中的教书先生,日子也慢慢好过起来,只不过马回山在京城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所以有时候也会找崔明喝酒唠嗑,说说心里话。
马回山在侯府大火之后,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府里总有人说看到了鬼,这种闹鬼传闻被他压了下来,还处置了好几个人,可是他自己却一直心神不宁,不由得想起那些女孩子死前的诅咒,所以马回山烦躁不堪,就去找崔明喝酒,喝醉后的他居然隐隐约约的将自己做的事吐露出来,崔明听了个大概,就被吓得半死,他知道马回山跟着安义侯做事,可他以为只是打砸跑腿的事,没想到是这种要人命的事。
酒醒之后,马回山问崔明自己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崔明自然不敢直说,谎称自己没听到,也喝醉了,马回山将信将疑,崔明也掩饰的好,事后两人就不再提起这件事。
然后,安义侯夫人和孩子被送回京城,途中遭遇意外,安义侯夫人回府后又是一番折腾,马回山忙着料理女主人,就更没心思顾及崔明,再加上崔明老娘病重,崔明以此为由,跟马回山告别,抄起包袱回了老家,再也不敢回到京城。
崔明胆子小,难以想象马回山会做些杀人不眨眼的事,但是他又知道这些事,怕马回山或者安义侯灭口,所以亲娘死后,他就离开了家乡,到了临县讨生活,娶了媳妇,开始了自己的小日子,他没想到多年之后,马回山还能找上门,并且扔给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马回山要崔明来顶罪。
马回山知道,尸骨的事情败露后,安义侯虽然准备了一套说辞,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要有人出来顶罪,马回山这回誓要将功折罪,又猜想崔明当年不管听没听到他的醉话都不能留了,不然崔明跟人说点什么,他和安义侯就算再怎么兜着也会完蛋,所以马回山给崔明施压,如今的他已经能狠得下心做任何事。
崔明自然不愿背这个黑锅,可是他别说对抗安义侯,就是马回山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于是崔明跟妻子杜氏商量后,杜氏想起自己有个做官的远房亲戚,虽然两家早已经不来往,但是为了丈夫,杜氏还是来京城走走关系,韩夫人看杜氏是个能生的,把她当吉祥物一样带着去见了韩鸢,本想着韩鸢能沾沾光,跟杜氏一样一举得男,杜氏也趁机私底下跟韩鸢坦白,求韩鸢带着来见了苏慎言的面。
仔细说来,这件事并不是安义侯的主意,也不是由他来主导,但总跟他脱不了关系,夏娃对于能做出逼迫那么多无辜少女自杀的人毫无保留的厌恶,自然不觉得安义侯和侯府有多么无辜,她只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
“哥哥,如果有了崔明的口供,藏尸案给安义侯定罪的可能性有多大?”夏娃问道。
苏慎言想了想,还是不抱太大希望:“纵观整件事,安义侯确实不是真正的主使者,即使他参与了这件事,以目前的证据来看,给他定罪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马回山就跑不了,而且这件事牵涉众多,虽然当年那些狗官都已经受到惩罚,但是这件事要是被摊开来说,肯定又会激起不小的民愤,以如今的形势,皇上不会希望看到这种局面。”
起初他和连弘文将事情抖搂出来,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如果不闹大也很难查出真相,但是如今真相在手,要想再进一步钉死安义侯府又差了口气,但是苏慎言想到皇上提起这个案子的时候,更在意的是封家和翁家等世家介入这个案子的程度,想来皇上已然对安义侯跟各个世家的关系十分介怀,然而这件事如果被爆出来,对侯府和那些死去的狗官是个丑闻,对朝廷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谁让如今的皇上一心只想拼经济民生,即使几个世家蠢蠢欲动,皇上也只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而且听崔夫人那意思,马回山后来也用同样的手法明里暗里收买过一些官员,崔明去侯府的时候都直接撞见过两次,这些人如今可还手握重权,皇上如果动手收拾,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对皇上来说,也是个难办的事。
但是苏慎言再怎么揣测皇上的意思,依然要做好本分,今早把崔夫人说的证据搜集齐全,呈交给皇上。
夏娃听到这种结果,想了想缘由,也能理解了。
“就算安义侯定不了罪,马回山跑不了就好,起码能为那些无辜的女孩子讨个公道,我就不信安义侯会一点都不受影响。”
连佳瑜也附和着:“对,就算不能一招制敌,也要他们脱一层皮,他们这样糟蹋人,害死这么多条人命,总不能随便找个人顶罪就完事了。”
苏慎言打定主意后,跟随后而来的连弘文也详细陈述了一边,两个人商量的结果都是尽快搜集崔明提供的证据,然后呈交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