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公子,听说你开春就要就任礼部郎中,恭喜了。”
没错,一直游离于官场之外的阮绍蒙终于也要走上家族安排的仕途之路,他以前对此很排斥,现在有了阅历,心境不同,倒是也能接受了,而且因为以前的进士出身和良好的家境,一上来就被安排了不错的官职,真是羡慕死了一票苦熬资历的官员。
阮绍蒙倒是坦然接受苏慎言的奉承,闻言笑道:“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一起共事就好。”
他又看了连弘文一眼,问道:“苏大人这是案子有了进展?”
连弘文示意小厮给苏慎言搬个凳子让他坐下,问道:“确定是安义侯的人干的了吗?”
苏慎言一脸肃穆的坐定,点头说道:“查的差不多了,确定是安义侯的手下,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故意装成地痞无赖抢人,可是你们打斗的时候,有人身上掉下了一个玉牌,查出正是安义侯府养的府兵,平时很少露面,所以也不容易被人认出脸,但还是露出了破绽,估计是行动过于仓促,才会有疏忽。”
连弘文坐靠在床上,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淡定的说:“看来安义侯是狗急跳墙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也想的出来,证明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哼,现在就沉不住气了,要是听了我查出来的事情,岂不是更加要杀人灭口?”阮绍蒙面带讥讽的说道。
“阮公子那边也有进展了?”苏慎言也是知道连弘文跟阮绍蒙的交情,所以阮绍蒙查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
连弘文也关切的看过来,阮绍蒙自信满满的说:“刚才我正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褚将军的案子里有了不少证据,但目前只找到了伪造褚将军通敌信件的人,而揭发这个信件的人也是个关键。”
“你是说那个校尉?”连弘文问道。
“对,我祖父说当年皇上原本要对及时揭发褚将军的那个越骑校尉着意晋升,可是后来这个校尉在褚家被灭门后,无故病故了,当时我祖父查过这其中的隐情,结果只查到校尉的家人对于校尉的死因三缄其口,并且在办过丧礼之后,迅速的举家搬回老家。我就从这家人着手,查到他们当年根本没有回到老家,同乡都没见过这家人再回来过,所以我怀疑他们都被翁家和安义侯灭口,就跟校尉同样的下场。”
苏慎言不由得气愤难鸣:“这帮人可真嚣张,完全无视律法,可如果校尉一家被灭门,你为何说那个校尉是新的证据?”
“因为新的转机就是这个校尉,我的人从同乡老人那里打听到,这些年里每年都有个叫花子去校尉家的祖坟前烧香,甚至夜里经过的时候还听到坟头前的哭声,我觉得很诡异,就守株待兔抓住了这个人,果不其然就是当年的校尉。”
连弘文和苏慎言对视了一眼,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是早些年有人关注这件事,找这些证据或许会更容易些。
“那他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吗?”连弘文问。
阮绍蒙默契的笑了,“是,我把我们所知道的证据放在他面前,他想抵赖,我就说要把他送给安义侯,他就全招了。当年他因为不满褚将军对他的委任部署,被安义侯收买,频频出卖了战事的情报,还拿着安义侯给他的伪造信函污蔑褚将军通敌叛国。原本他以为能得到安义侯的重用,可是眼看着褚家的事完了之后,安义侯只是大力提拔自己帐下的将士,对于褚将军旗下的兵马只是有选择的接收,而那个校尉就是明显不在安义侯考虑的可用人才之内,所以他气愤之下,想投靠翁建昌,用安义侯的把柄来向翁建昌摇尾乞怜。“
连弘文闻言,冷哼一声:“投靠翁建昌?这不还是与虎谋皮吗?”
阮绍蒙听闻后,何尝不是这个反应。
“也怪那个校尉倒霉,他刚一跟翁建昌搭上话,就被安义侯发现了,派了府兵追杀,他逃了出来,找了个尸体造成了假死的迹象,虽然眼看着家里人为他办了丧事,但是安义侯估计不相信他的死讯,所以一直对他家严密监视,让他跟家里人无法联系上,后来终于让他装成菜贩子进入了家里,见到了父亲,劝父亲带着全家连夜逃回老家,可惜还是被安义侯发现,连夜追杀,全家都死在了半路上,从这以后,他就开始逃到各处避免被安义侯追杀。”
苏慎言严厉痛斥道:“这也太目无法纪了,安义侯真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吗?”
“他做的目无法纪的事够多了,要怕也不会是现在,目前要紧的是我们这些证据已经基本齐全,如果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皇上心腹,让文武百官知道褚将军的冤屈。”连弘文幽幽的说。
阮绍蒙顿时想出了个主意:“或许咱们可以从安义侯夫人这里下手,如果由她捅出来这件事,或许就好办了,起码太后会为她做主,而不会为安义侯开脱。”
连弘文思忖片刻,问道:“你是说,把安义侯之子的真相告诉侯夫人,然后利用失望愤怒的侯夫人将事情捅出来?”
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透,阮绍蒙压根不用多费口舌:“对,就像你说的,安义侯为了掩盖自己做过的错事,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如果侯夫人知道了这其中的因果,难保不会憎恨安义侯的绝情,就算侯夫人不愿意帮着把这件事捅出来,起码她也不会再想方设法的帮安义侯求情,安义侯没了妻族的帮忙,这件事就会简单一些。”
虽然这个法子对于安义侯夫人来说过于残忍,可是事实终究要面对,何况这其中还牵涉到褚将军的冤屈和夏娃能够带回自己的弟弟妹妹,连弘文和苏慎言都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由阮绍蒙来搞定,毕竟阮家老夫人跟安义侯夫人交情深笃,侯夫人听得进去老夫人的话,老夫人的阅历也能帮着劝劝,让侯夫人早日走出来。
就在苏家连家屏息以待,等着看安义侯夫人消化这个常人难以接受的消息,结果或许会一蹶不振,像以前一样缠绵病榻,又或许愤而跟安义侯和离,然后回陈家或者进宫找太后哭诉,哪知道为母则刚的女人居然选择了直接在皇上与众多朝臣面前揭发安义侯欺君犯上,构陷忠良的罪行,惊得当场众人何止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
夏娃原本对于这样直接将真相摊在一个母亲面前得行径有些担忧和怜悯,也怕侯夫人倒下之后,小七和珍儿就真的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本来连佳瑜还在安慰她,结果听到下人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后,再也按耐不住了。
“侯夫人这样说了之后,皇上和朝臣是什么反应?”连佳瑜追问。
“夫人,奴婢还不清楚,门房只说老爷托人带话回来,今晚可能会很晚回来,因为皇上召见了他和舅老爷。”
夏娃看了一眼连佳瑜,心里直打鼓,也就是说皇上知道了连大哥和哥哥手中握有的证据,所以紧急召集他们去问话了。
“那咱们用不用等了,先吃饭吧,等到哥哥回来了,咱们就知道消息了。”苏清河看她们两个坐立不安的样子,一直不停的在安慰她们。
于是她们一边等着消息,一边完全心不在焉的等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