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卓修远看似随意实则犀利的目先逼视下。饶是朱丹多峰客后匿风尘遍识王公贵族,又兼身具武学,心境早已波澜不惊,也感觉到了一种上位者俯视下个者的强大威压。
这种感觉是她生平第一次所见,不依靠武力,没有杀气,单单只是通过眼神和肢体动作散发的气势,就已将自己自己压制。这让朱丹心中大为震惊,比自己发现余月滢身具高深武功时还要震惊的多。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能有这般气势?若非亲身感受,朱丹实不敢相信。
“公子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去就来。”通过眼神领会了李修远意思的朱丹,在固执的抵抗半晌之后终因扛不住而低头认输,然后屈膝行了一礼,摇曳着身姿走到甲板上。
“此女非同一般李修远若有所思,默然道。
“她有武功余月滢微微点头低声道。
“哦?”李修远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沦落红尘的女子竟然还会武功。可是她既然有武功,为何又要自甘堕落红尘?
很显然,这个朱丹要么是被仇家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风尘之中,要么是她有别的隐藏身份,为了执行任务而改名换姓。
不过在得知了她有武功之后,李修远也释然。虽然不敢说自己如何,但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傲视群臣三月有余所锤炼出的气势。绝非普通百姓随便就能承受的了的。
“派锦衣卫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吧小心谨慎一些李修远沉吟片亥,轻声嘱咐道,“另外再全面探查一下京城所有妓院阁楼中的歌姬,旦有形迹可疑者,都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但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即便李修远不嘱咐,余月滢也早有了要派人盯梢朱丹的想法。从今晚朱丹的行为来看,她认为朱丹一定心怀不轨别有所图,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她定然要设法弄清朱丹的所有底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嗯李修远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已和画航靠近的李景隆的灯船,听着不时传来的气急败坏之声,皱眉道,“以李景隆嚣张跋扈的个性,必然会硬闯上来。此地不宜久留,叫昌盛进来吧
“嗯余月滢颌首答道,对站在船头甲板上观察周围情形的昌盛叫了一声,昌盛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昌盛左右瞧了一下,没发现别人,心中诧异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跑哪里去之时,忙跪地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去找另一艘船吧李修远闭着双眼淡淡道。
“是昌盛领了旨,立刻赶到船头叫唤其余临近的灯船。
不一会儿,李景隆灯船上的声音渐渐沉寂,然后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与此同时,昌盛也脸色涨红气喘吁吁的奔进画航中。
“公子,奴婢找到一艘灯船了。”昌盛喘着气道。
“嗯。走吧。”李修远不再迟疑,起身把桌上的茶水倒入已凉透了的茶壶中,将茶杯翻盖回茶盘里,待消除了自己和余月滢两人曾逗留此处的痕迹后,才领着余月滢和昌盛大步流星的向船头走去。
“既然你说这画舷上有贵客,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存贵客,竟然比本国公还尊贵。”李修远才走上船头,身后便传来李景隆恼怒的声音。
“国公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奴家得大家抬爱才有今日,所以所有能上的飘菊舷的客人都是奴家的贵客。国公爷位高权重,爵位超凡,身份自然尊贵的很,能如此看的起奴家,实乃奴家的荣幸,奴家心中不甚感激。可是不管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才是,要不然奴家一旦坏了名声,往后可就没脸在这金陵见人了朱丹动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试图能用这些借口阻止李景隆。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李景隆已躲过朱丹的阻拦,掀起垂帘,闪身冲进了画航里。
“没人?”年近三十,一脸怒气的李景隆站在船里,看着空空荡荡的画船,不由大为愕然。
心中焦急跟进来的朱丹没想到画航里居然空无一人。吃惊更甚,不明白李修远三人躲到哪里去了。待透过垂帘看到船头甲板上晃动的人影时,立刻明白了其中来龙去脉,心下不由松了口气。可是她心里的石头还没彻底放下,李景隆猛然一步窜向船头。斯是时,李修远与余月滢两人已跳到对面的另一艘灯船上,唯剩下落在最后的昌盛还没越过架在两船之间的木板。
“别走李景隆一见背对着自己的昌盛,以为抓到了目标,心下大喜,左二不顾体面的来了个饿狼扑食,直自扑向昌“扑通!”
两艘船上围观的人群正疑惑发生什么之事时,李景隆已恰好扑到昌盛身上,昌盛猝不及防之下受此一扑,身形立时不稳,整个人连同李景隆扑通一声同时掉入了河中。
围观人群见有人落水,顿时大声喧哗起来,呼救者有之,议论者有之,一时间,整咋小场面变得闹哄哄一片。
“是曹国公!”李修远所在的灯船上有一个眼尖之人发现落水中一人竟是曹国公李景隆,连忙大惊小怪的大呼道,于是场面立时变得愈加混乱。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李修远背负双手望着在河里不断扑腾着的李景隆和昌盛两人,面沉如水的对余月滢道,“先把他们救上来
“嗯余月滢应了一声,从灯船上的一名船夫手中接过麻绳,抛向昌盛和李景隆,然后猛吸一口气,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将拉着麻绳的昌盛和李景隆二人从河里甩到了朱丹的飘菊船上。
这等绝技功夫落在众人眼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个个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傻呆呆的望着微微有些喘气的余月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嘿嘿,这下看你往哪里跑李景隆不知是疯癫发作还是犹不死心,虽然掉进河里又被救回船上,抓着昌盛的手却始终不曾松过。顾不得全身湿透,李景戮着昌盛的衣服,将趴着的昌盛翻过身,洋洋得意的正待好好给他一点教,哪知一看到昌盛的脸,李景隆顿时傻眼,所有到嘴边的话也立时吞了回去。
“昌”公”李景隆怔怔的看着昌盛那张熟悉的脸,惊疑不定的喃喃叫唤道。
“走吧。”昌盛还没来得及回答,余月滢已跃至甲板上,冷冷盯了李景隆一眼,提着昌盛的衣领重又越缸另一艘灯船上。“余”余李景隆呆若木鸡的望着余月滢的背影,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整个人好似见了鬼一般,满目惊骇之色。
李景隆身为曹国公,自然识得昌盛和余月滢两人是谁,更知道他们两人从来都是紧随皇帝不离左右的跟班,他们二人既然出现在此,也就意味着皇帝肯定也在这里。而方才自己是是在飘菊航上抓到的昌盛,那也就说明之前朱丹口中所说的飘菊航上的贵客乃是皇帝和余月滢三人。
这么一想,李景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眼死死盯着对面渐渐离去的灯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般湿漉漉的呆呆坐在甲板上。
本来以强硬态势吵闹着要瞧瞧贵客到底是什么人物的李暴隆,在见到昌盛和余月滢后突然变得面如死灰浑身颤抖,朱丹心中不禁愈加惊疑不定。
到了此刻,即便朱丹脑子再笨,亦已大概猜出那个全身上下都自然而然散发着逼人气势的年轻人究竟是何许人物,如若不然,又怎会他本人尚未出现,李景峦已吓得屁滚尿流噤若寒蝉,放眼整个大明又有几人能让身为国公爷的李景隆吓成这番模样?
回想之前自己与那两人呆在画艘中所发生的一切,朱丹也不禁后怕不已,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暗暗庆幸自己幸运,除了违背命令私自留在画船之外,其余言行并无不当之处,否则只怕自己连今晚都过不了。
不过朱丹心里明白了是一回事,在李景隆面前她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的,否则李景陋吓之余很可能会恼恨自己没告诉他实情。即便自己解释,想必李景隆也不会相信。因而朱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款步走到李景隆跟前,细声道:“国公爷,您还好吧?。
“没”没事李景隆在船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挣扎起身,有气无力吞吞吐吐的答了一声,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拖着走回自己包的那艘灯船上。
至于佳人朱丹,脑中一片空白的李景隆早已将其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满脑子里都在想着今天过后,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都是喝酒惹的祸啊。”李景隆欲哭无泪,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再一脚胡乱的将飘菊航中的桌椅踢翻在地,才无比沮丧的迷迷糊糊的走回自己的灯船上。
“没想到竟然会是皇帝!”朱丹站在船头,望着河面上来回穿梭的灯船,喃喃自语,同时又回头望了一眼已渐渐消失的李景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