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十点半了。
柳珞微翻身起来,穿戴好,回到隔壁去取箱子。
房里已没了司徒骅的踪影。叠得很整齐的被子上,用小瓷娃娃压着一张纸。
柳珞微拿起来一看,落款是:司徒骅。
柳珞微,我有急事出去了。
我希望你能掀过昨晚的那一页原谅我,但是,假如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也没理由阻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希望你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再,我会让秘书送一张银行卡给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你收下。
柳珞微看了又看,心内一片苍凉。无语,纸条,如一片蝴蝶,从她的指缝中翻然落下。
柳珞微拎起箱子,毫无依恋地环顾一下四周,打开门出去。
“珞微,我想跟你谈谈。”
抬头一看,见是一脸正色的婆婆林湘如。柳珞微不觉有些羞赧,想打个招呼,又不知该怎么说。什么也不说?又不太好,自已是要跟她儿子离婚,又不是外出逛街。
只好扯起唇秽苦地笑了笑。
林湘如显然是看见了柳珞微手中这只刺眼的红箱子了。她敏捷地一个闪身,进了屋,随即把柳珞微扯进了房里。“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简捷,命令式。
柳珞微被冷不丁地扯了个趔趄,心里有些窝火,这婆婆,为什么总是以她的意志来强加于别人呢?“我已经决定和司徒骅离婚了。”
言外之意是:我将不再是你的儿媳妇,你无权要求我做什么。
走廊上,有两个佣妇在擦楼梯和扶手,她们不时地抬起好奇的眼眸偷觑着这对别别扭扭的婆媳。
柳珞微不再坚持。
既使离开,这最后的面子还是应该为婆婆保留的,毕竟,她是长辈。
柳珞微顺从地重新走进房里。
林湘如返身将房门关上,且在里头扣上了保险。
柳珞微不明白婆婆为何要这样谨慎。难道,是想挽留自已留下吗?
凭这一天一夜与婆婆的舌战,柳珞微很清楚地感到,婆婆她不喜欢自已,自已的去留,婆婆她不会关心的。甚至,婆婆很可能希望自已离开。
“你坐下吧,听我说完你再决定走与不走。”林湘如在沙发上坐下,尽管坐姿依旧高贵典雅,依旧寒意逼人,但她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倦怠与憔悴。
柳珞微摇了摇头,拒绝:“我就站着听好了,有什么话您请说。”红皮箱依旧拎在手里,不想放开。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拗?我坐着你站着,我每说一句话都得仰头看你,”林湘如嫌恶地皱着细眉,不悦地拍着沙发扶手:“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听我说完这几句话的时间总有吧?”
嗯。柳珞微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勉强点了下头,拣一处位置,离婆婆远远地坐了下来。双手抚着红皮箱的提手,双眼凝注着脚面的地毯。她发现,那只七彩蝴蝶的翅膀似乎断了一截,从侧面看去,蝴蝶有些恹恹的,没有精神。
“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我忍不住还是要讨你的嫌。珞微,大人跟你说话,你双眼必须对视。你这样看着脚尖,不仅不礼貌,而且是一种小家子气的表现。”
真是怪了,这婆婆跟人说话为什么总是喜欢用教训的口吻?若不是柳珞微决意要离开这个家了,这会儿肯定又要和婆婆扛起来了。
沟通可以,教导可以,但无法忍受婆婆这充满蔑视和居高临下的情态。
见柳珞微不再犟嘴了,林湘如的脸上总算有些缓和,不再是一脸的寒冰。
“珞微,在我说出实情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很慎重,很严肃。
“请问。”
“前天是你和小骅的新婚之夜,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小骅同房?假如你都不愿意尽你的妻子本份了,你还嫁人干什么?你这不是要害人吗?”
这,这怎么跟婆婆说呢?说自已和司徒骅说好的,要做一对无性的夫妻,同床不共枕?这事不仅不好意思说出口,而且,婆婆听了肯定会拿自已当怪物。临走,不想弄这份难堪。
而且,双方当时说好的,那条款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是他俩之间的秘密。
“嗯……嗯,”柳珞微迟疑着,很快想出了一个可以搪塞的理由:“是……是司徒骅喝醉酒了。”
林湘如不易察觉地轻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看倏时红了脸的柳珞微,突然又问:“那昨晚呢?昨晚小骅没醉吧?”
是,是没醉,可他发疯了,竟然言而无信地强jian了自已I这话,这事由都无法说出口了。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跟小骅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又不是搞姘头做小三。如今,当小三的还理直气壮呢,”说到这里,林湘如意识到自已走偏题了,忙转过话头,犀利的目光凝注在柳珞微羞窘的脸上:“自打小骅那天突然说要结婚,我就心存疑惑。他近来一直嚷着要独身,突然间说要结婚,而且,婚期就在四天后!现在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搞闪婚闪恋的,但你们这也太闪了吧?四天!别说是男婚女嫁,就是买一样大样的东西也得考虑考虑吧?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和小骅之间的这种别扭的关系让我看不透。既然睡在一张床上了,却不愿意同房,看上去你们两个彬彬有礼的,实际上是有距离的表现。”
柳珞微心里很窝火:“这个……请您去问司徒骅。”
林湘如做了个威严的手势,阻止柳珞微说话:“我没打算让你做出解释,也不想追究什么……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是由于前面的事情而引起,所以,我才提起的。”
“从小骅到我的房里拿走了长枕头那刻起,我便开始疑心,你们新房里什么都是齐备的,他要那种东西做什么用?问他,小骅不说。小骅走后,我越想越不放心,就起来到你们房去看看,谁知,长枕头竟然是做那种用处的。真是太可笑了,我想,找遍全中国也找不出你们这样的夫妻吧?婚床上,竟然弄个长枕头来个划江而治,互不侵犯!既然这样,你们两个结什么婚?发晕了?”
柳珞微将头扭向一边,不想解释。
幸好林湘如也没打算让柳珞微回答,依旧神情冷冽地往下说:“我回到自已的房间,左思右想睡不着。你俩要这样干,搞什么划江而治,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是不是准备让我这辈子看不到孙子的面啊?没办法,你们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冤家,我只有使出见不得光的手段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