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听到杜奇的话,笑道:“什么大侠不大侠的,那都是江湖中人胡乱的称呼,两位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足矣。”
杜奇道:“那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提起茶壶,给胡来和自己的茶碗中加满茶水,又道:“大哥请喝茶!”
胡来大喜,豪爽地笑道:“好兄弟,喝茶!”说着,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杜奇也学着胡来的模样一口饮干碗中茶,放下茶碗正要说话,忽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阴阳怪气道:“我以为胡兄今次再不敢出来丢人现眼,谁知胡兄竟比谁都来得早,是否赶着前来送死呢?”
随着话声,一位年约三十五六,面色阴沉,背插一柄大刀的汉子走了过来,在茶寮伙计的引领下,他寻了张远离胡来的桌子坐下,用狼一般的眼光狠狠地盯着胡来,眼中满含敌意,似欲随时扑向胡来找他拚命一般。
胡来见到来人,神色微变,强笑道:“原来是阴兄驾到,失迎失迎!”
那姓阴的汉子冷哼了一声,挑衅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胡兄的精钢扇和彩虹剑是否也象胡兄的嘴一样高‘鸣’和好客呢?”
胡来终于再挂不住笑容,冷声道:“阴兄若有兴趣,我胡来随时奉陪,只不知阴兄的大刀又重新煅铸了几次?”
这姓阴的汉子名叫阴林中,本是一个独行大盗,时有恶行,曾被官府悬赏捉拿,也有几个自诩为正道之士的人联合十余武林人物追杀他,皆被他凭着过硬的身手屡次逃脱众人的追击,此后不由为恶更厉。后来不知何故惹得名满江湖的姚振雄亲自对他出手,在三招之内折断他的大刀,由于这大刀的材质特殊,阴林中不忍丢弃,只好重新煅铸,可不久后阴林中又遇上荆楚大侠胡非,同样在三招之内把他的大刀折断。他逃出来后,只得又重新煅铸大刀,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惨重的两次大败,常引以为耻,如今被胡来当面戏说,不由怒火中烧,喝道:“你找死!”说着腾地站起身来,似欲立即拔刀相向,旋即又慢慢地坐回原处,端起茶碗猛灌一气,恨恨道:“你现在别得意,等会有你的好看!”然后把头扭向一边,看着大道上的几个行人,不再理会胡来。
胡来并不为他的言行所动,坐在那里冷笑连连地看着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也不再与他计较,只是一边喝茶一边观看来者是谁。
杜奇不知究理,只有冷眼旁观,渐渐地,看到大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似赶集一般纷纷来到树荫下,在茶寮伙计的引领下各自坐下。这些人不管认识与否,是否相熟皆相互招呼问好,嘘寒问暖,或是相互指责挖苦,贬低对方,抬高自身,一时之间,众人你言我语,高谈阔论,场面乱哄哄地嘈杂不休。
杜奇见这么多来自各地,份属不同帮派的各形各色的武林人物齐聚于此,料想必有不寻常之事生,不由用心关注起来。
不知胡来是看透了杜奇的心思还是有心卖弄,不厌其烦地把在场之人的姓名来历一一向杜奇介绍得清清楚楚,杜奇自是一一牢记在心。
忽听有人高声叫道:“胡大侠来了!”众人闻声皆停止了交谈,望向来路,只见一个年约四旬,中等身材,一袭布衣,似一个老农,但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散出一股迫人气势的汉子走了过来。
胡来见到来人,眼神突然明亮起来,倏忽间精光闪闪,一脸崇拜自傲之色,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夸耀般对杜奇道:“这便是名满天下的荆楚大侠胡非,胡家集人,是愚兄的远房堂兄,有机会时定带你去与他相识。”
胡来在伙计的引领下坐在位于坝子正中的一张空桌旁,毫不经意地四下一望,见众人皆望着他不言不语,不由道:“大家请随意交谈,不要因我的到来而影响情绪,否则我的罪过可大了。”
众人闻言皆哄地一笑,更有部分人趁机向胡非打招呼套交情,也有一部分人又相互谈论了起来,不一会场面又回复如初。
杜奇见现场桌椅安排有规有矩,各色人等壁垒分明,显是经过刻意的安排,此时大部分桌椅皆被人占据。位于核心处共有五桌,呈园弧形摆放,似高居于现场所有桌位之,显是主位。胡非独居一端桌旁,留下一侧四张空桌,观其阵势,便知未到几人的的身份当与胡非不相上下。
杜奇正思量间,忽觉场面一静,只听胡来道:“过来那位老者便是名满江湖的姚家堡姚氏双雄之一的姚天雄姚老爷子,一手鹰爪功无人能敌。”
杜奇和秦馨循声望向大道,只见一位满面红光,精神抖擞,丝毫不显老态的紫袍老人正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英气勃勃的年轻汉子,两名伙计急迎上前,把姚天雄引到胡非旁边一桌坐下,却把两名年轻汉子引往别处安坐。
秦馨问道:“姚氏双雄另的一位怎么称呼?”
胡来讶道:“姚振雄姚老爷子,你们没听说过?”不待杜奇和秦馨回答,又接着介绍道:“这一位是大山堂的堂主时应景,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对手,却不知出自何家何派。”
杜奇和秦馨见一位年过四旬,一身白袍的汉子,左手提着一个似挤扁了的花篮,却是用精钢铸就不知是武器还是乐器的东西,神情昂扬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坐在远离胡非的一张空桌上,他身后跟着的五人也被伙计引往别处。
时应景刚刚坐下,胡来又说道:“现在过来的这位乃这龙角山乌凤岭碧天寨之主宋平,也是这次的主事之人,在这荆楚之地,可说是所向无敌,故这次他一声号令,所请之人不敢不来,你看,这场面是何等壮观!”
秦馨闻言不由嘻嘻一笑,问道:“胡大哥,如果宋平、时堂主、姚老爷子与胡非胡大侠四人动手过招,他们中谁厉害一点呢?”
胡来不禁一愣,却正色道:“他们四人向来未曾相互交手,却不知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杜、秦两人见这宋平年约三旬,背插双钩,显是一个以力量称雄的人物,他身后跟着高矮胖瘦不等,老少男女皆有的十余人,一行浩浩荡荡地走将过来,确实显得声势浩大。宋平不用伙计引领,自去占据了正中一桌,他身后跟来的众人却自动地散往各处,或与人同桌共凳,或在四周徘徊游走。
这三人接二连三地到来,众人皆不敢再行交谈,只能静默以待,现见三人坐下,又争先恐后地分别与他们招呼寒暄,场面又喧嚣起来。
杜奇见现场闹哄哄的一片,不由问道:“胡大哥,宋寨主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胡来道:“照宋寨主通告上所言,应是商议有关我们荆楚武林前途命运之事,但据愚兄看来,最多不过是我们龙角山方圆两三百里内的武林人士的一个聚会,至于具体情形如何,等会自可清楚明白。”
杜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么个聚会,又遇上胡来这么一个事事惟恐述说不明的大哥,想来应该打听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于是不由暗暗高兴不已。
秦馨忽然用肘撞了一下杜奇,低声笑道:“喂,你的狗妹妹找你来了!”
胡来诧异道:“什么?”
秦馨嫣然一笑不再说话,杜奇循着秦馨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远远地摇了过来,正是刚分手不久的姬姥姥和苟香茗。杜奇忙制止秦馨道:“馨儿不可胡说!”
秦馨嬉笑道:“我怎么胡说了,今早你见她走后不是难过得差点哭鼻子吗?现在好了,终于又看到她了,等会你去求求那个鸡姥姥,说不定她见你可怜一时心软就把你带回去,除了教你武功,还会让狗妹妹时时刻刻陪着你。”
胡来讶异道:“你们认识她们?”
杜奇干笑道:“胡大哥别听馨儿胡说,我们与她们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她们的底细。”
胡来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那妇人姓姬名凤,武功高深莫测,四十年前就已名振江湖,艳名远播,乃是梁子山彩云堡的老一辈人物,已多年未现江湖,不想今天却在这里见到她。”
秦馨道:“那鸡姥姥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岁的样子,难道她还在婴孩时代就能武功高强得名振江湖了?
胡来哑然道:“什么啊?她看上去年轻,是因为她驻颜有术,那可是她的一项独门绝技,许多武林巾帼想向她求教却皆未如愿。”
此时众人也已看到她们两人,大都为其美色所倾倒,皆惊怔地望着她们,似乎忘记了一切,就连伙计也被她们的美艳所慑,直到她们走到他近前,才心惶意乱地招呼她们在宋平与时应景两人间的空桌旁坐下。
主位之上,胡非、姚天雄、时应景和宋平四人皆是一人独坐,其随从人等全被安排在别处,惟有姬凤破例带着苟香茗同坐,而众人却并不介意,皆以为是理所当然之事,由此可见姬风威名,以及她和苟香茗的美色给众人带来的震慑。她们坐在桌旁习惯性地巡视四周,两人几乎同时现了杜奇和秦馨,皆不由脸色一变。苟香茗心中一慌,正要站起来向杜奇打招呼,却被姬凤和杜奇的暗示及时制止,大家装着互不相识的样子才没有引起异动,但她那一对动人的媚眼却时不时地飘往这边,落在杜奇身上时便光华大盛。
此时人已到齐,自有几名茶寮伙计和十余名碧天寨的壮丁流水般地为众人送上酒菜饭食,供众人享用。
秦馨也抽空对姬姥姥和苟香茗嫣然一笑,等她们看向别处时,忽然又撞了一下杜奇,嬉笑道:“喂,你去找你狗妹妹时记得带我去啊。”
杜奇讶道:“你想去找鸡姥姥学那驻颜之术?”
秦馨笑道:“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思!”
杜奇赞同道:“馨儿的这个想法不错。”
秦馨雀跃道:“你答应了?”
杜奇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那兴趣。”
秦馨道:“难道你不想和你狗妹妹在一起?”
杜奇笑道:“我有馨儿足矣,要狗妹妹来何用?”
秦馨闻言不由暗喜,却装着颓然的神情道:“唉,我的好梦又落空了。”
此时宋平站起身来,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众人闻声皆停止交谈望向他,他见场面安静下来,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宋某今日斗胆请方圆三百里内的各位武林朋友到此聚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选出一位德高望重、武功高强的盟主,带领大家应对即将来临的特大灾难,可能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危难,对这次推选盟主之事不以为然,但知情的朋友都清楚,如果我们仍象以前一样一盘散沙,不团结在一起,我敢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
听着宋平的话,秦馨不由小声嘀咕道:“说的什么呀,一点头绪都没有。”
杜奇低声制止道:“嘘!别乱说话。”
秦馨不依不饶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本来就言辞不清,条理不明,说的颠三倒四,讲了半天也没讲到点子上。”
杜奇道:“你再叽叽喳喳地闹下去,等会更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了。”
秦馨仍犟嘴道:“稀罕,象他这样说下去,还不如不知道的好。”但她说完这句话后,及时地捂住了小嘴,才没引来杜奇的指责。
此时宋平的话似已讲完,只听一人问道:“敢问宋寨主,那能让我等陷于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到底是什么灾难?”显然也有人和秦馨一样,没有听懂宋平的话,此刻不得不问弄个明白。
杜奇看向问者,记得胡来刚才介绍说这人叫常德阳,乃黄州乌沙帮帮主,武功高强,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宋平闻言应道:“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没有听到?”
众人见宋平这样回答常德阳的问话,皆不由大哗。常德阳待众声稍平后又道:“有请宋寨主再讲清楚一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