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见那绿四和镖师皆是高度防范之色,神态愈来愈慌张,尚未到近前,那镖师却突然加,似欲越过马车向他冲来。杜奇急忙打出骆马帮内相互问询的手势,那驾车汉子见状才松了一口气,忙道:“自己人!”
闻言,那镖师止住前冲之势,回到原位与马车并驾齐驱。待来到杜奇身前,那绿四伸出手来叫道:“上车!”
他本意是想拉杜奇一把,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杜奇已飞身跨上车来,斜挂在他的身旁,问道:“请问是怎么回事?”
那绿四道:“不清楚,这帮人自今早就跟着我们,在后面渡口处他们故意前来找茬,我们忍无可忍终于动起手来,可我们架不住他们人多,才被追到此,真是气煞我也,居然敢来惹我们骆马帮,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杜奇道:“马快支持不住了,你们先行一步,让我挡住他们问个清楚。”
那汉子急忙阻止道:“不可……”
没等那汉子的话落音,杜奇早飘身而下,挺立在道路中央,此时追兵距他们不过八十余丈,乱七八糟地毫无章法,转眼功夫便向杜奇近前推进不少。
领骑之人见一少年挡住去路,大喝道:“要命的赶快给我让开!”
说话间,那队骑士距杜奇已不足三十丈,杜奇把早抓在手中的泥块捏成五小块,猛地运劲向前面五条马腿射去,接着又抓起一把泥块射去。
只听一片惊呼,来骑纷纷扑倒在地滑出老远也无法止住,马上乘客皆被抛落,虽及时弹起身来,却也显得狼狈异常,更有几人刚站起身又被后面冲到或跌倒过来的马儿撞翻在地,好一会都爬不起来。
只余三骑躲过劫难,在杜奇十余丈外不安地踏蹄喷气,似是极不服气。跌倒的人纷纷爬起身来,与这时才跳下马来的三人各执兵器一声喊齐向杜奇猛扑过来。杜奇不由微微一笑,大叫道:“骆马帮杜奇在此,不要命的过来!”
众人闻言不但没有人停下来,反而加前冲,更惹来一阵笑骂,使原本紧张的气氛轻松不少。杜奇暗运玄功,对他们的各种动作、动作的方向、力度以及要攻击的位置、先后皆能清楚无误地了然于胸。
杜奇看准时机,伸出左手一抓,抓住一柄急刺而来的长枪,接着往外一甩,那长枪带着它本身和杜奇加在它身上的力道猛地向外荡去,及时架住劈下的一刀一斧,持枪之人受力不住往外跌开,长枪也掉在地上,击在枪上的刀斧高高地弹起,似欲挣脱主人的掌控。
同时,杜奇右拳猛击而出,击在一柄搠来的长剑剑尖处,长剑顿时寸寸断裂,持剑之人虎口破裂,喷出漫天红雾,向后倒飞而出,远远地跌在地上,半天才惊魂不定地滚往路旁草丛中不敢爬起来应战。
杜奇虎吼一声,撞入人群中,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一会拳法,一会又以指代剑,一会擒拿手,更多的时候拳打脚踢、肘击肩撞不一而足,杜奇每一出手都留有余力,在人群中穿梭似鱼游海底、鹰击长空,不让敌人碰着半点衫角。
那群人越打越心惊,他们虽然感觉到对手武功不凡,但他们欺他年幼经验不足,皆欲凭着人众打不过也要把他累趴下,然后再擒之。可是事情并不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对方虽只是一个少年,却是出手干净利落,身法迅捷若电,气脉更是悠长,他们根本碰不着对方半根毫毛,而他们又躲不过对手的攻击,每每被对手击打在身上,虽不致要命,但却是酸麻疼痛难挡,好半天也回复不过来,再打下去,累趴下的将不是对手而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杜奇看出这十几人的武功并不高,见他们向自己扑来,本想一出手就制住他们,忽然一时兴起,竟拿这群人来活动手脚,做练功的靶子。他正玩得高兴,忽听秦馨叫道:“死杜奇,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我?看我帮他们打你!”秦馨边说边奔过来扑入阵中,似与杜奇有深仇大恨般,展开拳脚,猛往杜奇身上招呼。
杜奇连消带打地躲过秦馨的攻击,笑道:“好啊,看我们谁先败下阵来?”
虽得秦馨相助,但仍处于一边倒的挨打局面,众人欲胜不能,欲罢不得。他们见杜奇和秦馨不断地叫嚷调笑,哪里是在相互拼搏?分明是众人和秦馨在陪杜奇练功,甚至是游戏的成份更多点。
此时众人已是气喘吁吁疲于奔命,秦馨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早香汗淋漓身法迟滞,挨了杜奇一脚两指三拳更是疼痛难受得要命,而杜奇却是神清气爽游刃有余,似丝毫不觉疲累般戏众人于股掌之间。
众人中一人忽然抛掉手中的大刀,抱头蹲在地上喘息着嘶哑叫道:“不,不打了,我不打了!”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见杜奇并未趁机向那人出手,一时之间皆纷纷抛掉手中的武器,没有武器的也急忙跟着抱头蹲在那里不敢稍有异动,甚至有两个人干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呼呼地喘息。
秦馨不虞有此,一脚踹在身旁一人的左臂上,叫道:“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快起来,我帮你们把那小子打趴下!”那人被秦馨踹翻在地,却不敢吭声。
杜奇看了看秦馨,盯着身周众人,微微地笑了笑道:“既然你们不想打了,我也不勉强,现在你们谁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众人没有人敢看杜奇,也没有人敢吭声,只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杜奇道:“我问的应该是你们都知道的事,谁回答得让我满意了,谁就可以自由离开,我决不为难他,如果有人没经我允许妄自逃走、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欺骗我,那他就不用自己走路了,谁如果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杜奇的语气越说越严厉,听得众人胆颤心惊,不知道杜奇将要如何收拾他们,更不知道杜奇会问出什么问题来让他们难堪。众人现在累得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想多休息一会,根本没有谁愿意逃走,即使有心想逃也不敢尝试。
顿了顿,杜奇忽然对秦馨笑道:“馨儿,你曾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甘共苦,料想他们谁也不忍心欺骗你,还是由你来问他们吧。”
秦馨笑嘻嘻地道:“好啊,我最喜欢问问题了,谁愿意先回答我的问题呢?”
被秦馨踹倒那人不解问道:“大姐,你不是帮我们的吗,怎么现在帮他了?”
秦馨笑道:“我一方帮一次不可以吗?要不我先帮他打你们一顿好的,然后再帮你回答他的问题好不好?”
那人显是不愿被秦馨打,忙道:“可以可以,不好不好,大姐还是问吧。”
秦馨笑道:“你是不是很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面露难色道:“大姐啊,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
秦馨道:“我这问题很简单,就是:谁是你们的领头人?这你应该知道吧?”
那人忽然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秦馨见状笑道:“既然我挑中了你,你不说是不行的,是不是要我施展一点手段你才肯说呢?”
那人闻言颤声道:“大姐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呢?”
秦馨笑叹道:“我并不是要对付你们,而是想帮助你们,就象刚才帮你们打架一样,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们不要我的帮助,我也不为己甚,只是想试试那些狱卒捕头告诉我的那些*供的方法灵不灵,大家可以放心,我只是试试看看,不会太认真的,谁先来试试呢?”
那人似好奇地问道:“大姐啊,你都有什么好方法,能不能教教我啊?”
秦馨笑道:“这些方法都不用专门教的,保证你一看就会,而且很难忘记,你要不要先来试试?”
那人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一名年近三旬看似硬汉的人挺身而出,拦在那人面前道:“在下沈洛强,公子和小姐有什么话直接问好了,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不敢有丝毫隐瞒。”
秦馨兴奋地笑道:“哦?你何不自己说出来呢?”
沈洛强爽快地道:“在下与一帮兄弟占据西贡山已有三年,一直以来都自给自足,与附近乡邻公平交易,从未干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可说是与世无争。”
秦馨依然笑问道:“你们如何到了这里呢?”
沈洛强道:“几天前,‘黄山三虎’中的老三忽然来访,说是黄山大户郭青山的独生女儿被歹徒劫持,将乘坐马车从西贡山脚经过,请在下与兄弟们拦住歹徒,救回郭青山的女儿,郭青山定有重谢。当时在下基于义愤,便率兄弟们等在山脚,看到来车却是骆马帮的,在下不敢异动,但那随行镖师却与在下有点嫌隙,便一路跟下来准备讨回点公道,刚才在渡口处,双方动起手来,在下和兄弟们都没有为难骆马帮的好汉,但那厮却又趁机伤了在下两个兄弟,在下只好与其余众兄弟追了过来,至于那什么郭青山的女儿,在下根本没有在意。”
杜奇接着问道:“那‘黄山三虎’是什么来头?”
沈洛强道:“那‘黄山三虎’乃是三个异姓兄弟,老大孟飞熊,年近四旬,常使齐眉棍,老二钟鸣,年在三十五六,一手追魂剑使得出神如化,老三陈三强,三十一二,一手旋风剑法更胜老二,这三人皆有万夫莫挡之勇,老三更是智计百出,手下儿郎已逾三千之众,连官府都惧他们三分。”
杜奇又问道:“沈大哥为何如此合作告之详情?”
沈洛强道:“公子和小姐武功高强,又是老江湖,皆有一颗仁慈之心,在下才不顾一切地倾囊相告。”
杜奇笑道:“多谢沈大哥,得罪了,你们请便!”
沈洛强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也带着笑意道:“谢公子、小姐,保重!”沈洛强说毕,率众上马如飞而去。
沈洛强等人刚走,那绿四和镖师已折返身来,杜奇见状忙迎了过去,那绿四见追他们的强人已退,不由暗暗佩服杜奇武功高强,欣悦地道:“那里有条小河,我们过去歇歇如何?”
闻言,杜奇不由笑道:“请!襄阳分舵杜奇,不知这位大叔如何称呼?”
那绿四道:“九江分舵张基先,你叫我先哥好了。”
杜奇忙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只好高攀了。”
秦馨闻言扑哧笑道:“死杜奇又在耍人家了,明明是人家高攀了,你却偏要反过来说,是否不如此就不能显出你的身份地位呢?”
张基先一时未会过意来,不解地问道:“姑娘此言何意?”
秦馨笑道:“你不知道这小子乃是你们骆马帮的供奉吗?”
张基先闻言猛地一怔,旋即动容道:“我是说这名字怎么听来这样熟悉,原来真是杜供奉,确是属下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高攀,请供奉恕属下冒犯之罪。”
杜奇道:“先哥别听馨儿瞎咧咧,什么供奉不供奉的,我们兄弟相交与身份地位无关,先哥不必客气在意。”
张基先激动无语,只好深情地望着杜奇。那镖师亦满面尊敬之色,抱拳道:“在下九江威武镖局杨大有,见过杜公子。”
杜奇忙还礼道:“杨大哥有礼了。”
说话间已来到小河边,张基先卸下马车,一位白苍苍的老翁和一位身着青衣头戴遮面纱帽的女子走出车外,坐在车旁打尖休息,杨大有告罪一声自去河边洗涤包扎伤口,马儿也相继去河边饮水啃食青草。
那白老头也抽空凑了过来,不断地向杜奇表示感谢。杜奇只好连连谦逊,他看到这个老头和那位小姐,不由想起了沈忠良,不知这位白老头是否也会象沈忠良那样吃里爬外呢?于是问道:“先哥将要何往?”
张基先恭敬地道:“送两位客人到武昌。”他本想问杜奇欲到什么地方去,想了想终于没有问出口,皆因上下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