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来和方秀慧渐渐远去的背影,杜奇的心中蓦地涌起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强忍住追上去将胡来和方秀慧留下的冲动,高呼道:“大哥大嫂保重!”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却都在默默感受着胡来和方秀慧离去的愁绪,只觉心中沉甸甸地怪不好受。
有些艰难地收回遥远的目光,杜奇果断地道:“任老,到五台山!”
任冬明并不问原由,只是问道:“立即起程吗?”
杜奇道:“立即起程,等到了前面市集找家客栈再好好地休息休息。”
略略辩别了一下方向,任冬明道:“请各位跟小的来!”
杜奇不再断后,而是紧跟在任冬明身侧,并招呼众人道:“大家跟紧一点!”
任冬明道:“公子是否有话要说呢?”
杜奇道:“只是想将我们的行程简单地安排一下,几句话便可了事。”
任冬明道:“前面山岗上一木独大,在那里即可远眺又可遮阳,更可防隔墙有耳,实是谈论此等事宜的最佳去处,我们何不到那里去稍事休息呢?”
杜奇喜道:“如此甚好!”
众人来到山岗上四下一望,果如任冬明所言,躲在树阴里,即使是在小阴山上也望不见他们,杜奇见效果如此理想,心中更为欢喜,招呼众人围地而坐之后才道:“敌人为查知我们的情况,不惜对接触过我们的人痛下毒手,可我们势又不能一直在深山野岭中乱闯而不与任何人接触,我想,只要我们稍加变动,便可改变这一不利局面。”
任冬明道:“请公子吩咐!”
杜奇道:“敌人追踪的目标只有我一人,所以……”
马雨筱忽然插话道:“你不会是想撇下我们大伙一个人开溜吧?”
杜奇道:“当然不会,因为敌人对我们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我们只要分成两路行走,敌人便掌握不到我们的真实情况,一旦与他们相遇,尚有应变之力,不知任老以为然否?”
任冬明道:“公子只管吩咐,小的定当遵命而行,只是如此一来,我们的行踪便将彻底暴露,望公子三思!”
杜奇道:“既然已经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暴露是迟早之事,与其让他们查出来,还不如我们自己不再加隐瞒来得痛快,这样也许还可令敌人莫测高深不敢轻易出手对付我们呢。”
任冬明道:“既然如此,请公子安排吧。”
杜奇毫不谦让地道:“任老带着金花、银花、飞舞和秋婵结伴而行,其余的与我一道,上路之后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两队人都要装着并不相识的模样,更不能相互往来,但又不能相距太远,以便暗中照应。”
黄金花道:“这样,我们岂不是形同陌路?”
杜奇道:“我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只要弄清了这伙人的来路和目的,我们便可大胆反击,到时我们就再也不用这样装模作样了。”
黄金花又道:“可是,我们对那些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无从下手,怎么去弄清他们的情况呢?”
鲁妙儿道:“要弄清那些人来路容易,但要知道他们的目的确实比较困难。”
杜奇道:“哦?妙儿何以有此断语呢?”
鲁妙儿道:“目前我们疑惑难解的是那些人是怎么跟踪我们的,只要弄清楚这一点,其它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杜奇道:“最大的问题正在于此,他们并不是沿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进行跟踪的,而目标又好象只有我一人,难道他们是凭我的特质进行追踪的?”
鲁妙儿道:“应该不是!那些人应该是从京城追出来的,而京城到黑风林中的白云观何止三百里,在这样远的距离外仍能用精神感知力测知我们的动向而又不被公子查觉,那这人的修为该到了何等程度?如果他们中有这样一个人,还用得着等到弄清我们的情况再出手吗?”
众人虽不太明白鲁妙儿的语意,但杜奇和任冬明却深觉鲁妙儿之言有理,杜奇深知用精神力量销定的人一旦逃出十里之外便将失去感应,百里之外,已是人之极限,更何况是三百里外?而被记住特质的人,却只有在一定范围内而且特意为之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象见过一面的人,分别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但他的样貌却已印在了心中,不管那人走出多远,相隔多久,只要再次见到,便能从人群中认出他来。
微微顿了顿,鲁妙儿又道:“从我们昨天无意中听来的消息看来,他们要找的是公子,锁定的也只是公子一人,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我们会分开赶路。”
杜奇笑道:“说了半天,妙儿是要劝我不要分队而行?可是,他们又是凭什么探知我们的行踪的呢?”
鲁妙儿道:“公子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也只是在推想他们到底采用什么手段跟踪我们。”
任冬明插话道:“大凡追踪之术,不外乎是根据各类痕迹、气味和某些特定的习性而查知被跟之人的去向,从而找出他的藏身之处,达到追踪的目的,我们这一路行来一直十分小心在意,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想来那些人所恃并非寻常的追踪之术。”
鲁妙儿道:“不错!听他们所言,应该是鲜为人知的一种追踪方法。”
任冬明思索着道:“当时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鲁妙儿道:“一个被他们自吹为追踪之术天下无双的人曾说我们这一路下来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若不是那老和尚料敌先机而又如此别出心裁,他们根本不知如何跟踪我们;而那个老和尚又自言我们明知他们在跟踪,也无法逃脱他的掌控。我虽明知他们的话中必有所指,但却难知其意,不知任老有何看法?”
任冬明沉思着,忽然脸色一变,惊问道:“他们真的是这样说的?”
鲁妙儿讶然道:“当时他们就是这样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杜奇也道:“任老想到了什么?”
镇了镇神,任冬明才道:“据传西域佛宗有一门秘技,为掌控僧徒入世修行的行踪和去处,那些僧徒外出之前必须带上一件特定的物品,据你们所言,想来他们便是用此法来追踪我们的。”
鲁妙儿似有些不相信地道:“世上竟有如此秘技?”
任冬明道:“这只是一个传闻,至于是否真有其技,小的便不得而知了。”
杜奇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知那所谓特定的物品是何物品?”
任冬明道:“据传,那特定的物品可以是一件衣物、一件兵器,也可以是一件饰物和各类小玩意儿,甚或是金银钱币纸张布片等常用之物。”
鲁妙儿道:“若事情真的如此,那就简单了。”
马雨筱忍不住道:“你们越说越越玄,我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一点头脑也摸不着,不知事情简单在何处?”
鲁妙儿笑道:“只要公子将身上所有东西排查排查,便不难找出那件物品,从而查出那件物品的来路,继而顺藤摸瓜,说不定可找到幕后*纵之人呢。”
听到鲁妙儿的话,杜奇不由苦恼不已,他离开襄阳时身上几乎一无所有,到现在不知增添了多少物事?一时之间又如何来排查?仔细想来,自己家传的玉佩和手镯应当毫无问题,在大冶县城外从秦馨那钟大哥身上取来的物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师父林晚堂传给他的秘笈和取自那店中的银钱也应当没有问题,鲁妙儿送给他的机关图谱更不会有问题,难道问题出在新换的衣服上面?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也是不可能之事,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百思不得其解,杜奇不由更为苦恼,他总不能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吧,但那样一来仍然无法弄清事情出在什么环节上,更无法弄清事情的真相,而此事又迫在眉睫急需解决,在这种情况下,又该怎么办呢?
忽然,杜奇的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任老可知当初道佛二教结盟的原委?”
任冬明虽不知杜奇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想来杜奇绝不会信口开河,于是道:“略有耳闻,但却知之不详,不知公子欲知道什么呢?”
杜奇道:“听说当初道、佛之所以结盟,只缘一人鼎力玉成,任老可知那人是何方神圣?他的后人现在何方?”
任冬明笑道:“当初道、佛二教虽然四面楚歌,但其实力并不容小觑,道、佛结盟只是顺势而为,但却无正式的盟约,大家只是心照不喧守望互助,其间并无什么中间人调停,更不用说谁有本事促成此事了,要说有,也只能是道、佛中人,而且是道、佛二教中的首脑人物。”
杜奇不信地道:“这么说来,我刚才所说的那人根本不存在?”
任冬明道:“应该如是,公子为何如此在乎此事呢?”
杜奇并未回答任冬明的问话,紧接着又道:“任老可曾听说过普渡奄的慈航师太?”
任冬明道:“不但听说过,而且还与她有数面之缘,前次在九江府与公子相见之前小的还见过她呢,不知公子何以问起她来?”
杜奇又答非所问地道:“原来任老也见过她呀,看来是我多虑了。”说话之间,杜奇的神情不自觉地轻松了许多。
任冬明讶异地道:“公子也见过慈航师太?”
杜奇道:“幸有一面之缘!”
任冬明又道:“公子是什么时候看到她的呢?”
杜奇道:“就在我们从九江起程进京的前一天午后。”
任冬明好象有些不相信杜奇见过慈航师太,毫不放松地问道:“请问公子是在什么地方会见慈航师太的呢?”
杜奇道:“在九江城外的黄泉路上,她说她在那里等了我两个多月呢。”
任冬明断然道:“不可能!小的偶然得知慈航师太到了九江,便前往求见欲请她帮助打探公子的消息,可她却以有急事在身为由拒绝了小的的请求。”
鲁妙儿道:“任老便由此断定公子不可能见过慈航师太?”
任冬明忙道:“不是,小的所说的不可能是指慈航师太绝不可能呆在那里两个多月而只为等公子到来,因为慈航师太破例出山只为追拿一伙招摇撞骗之徒,即使不为任何事,她也绝不会在普渡奄之外的任何地方呆许久的。”
鲁妙儿道:“难道慈航师太在撒谎?”
任冬明肯定地道:“象慈航师太那样的佛门高人,即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绝不会说半句谎言!”
鲁妙儿又道:“任老可否说说慈航师太的模样?”
任冬明道:“慈航师太确是得道高人,虽已有六十高龄,但看上去却只有双十年华,而且貌美如花,但却不苟言笑,因而显得宝相庄严,使人见之肃然起敬,不敢心生亵渎之念。”
闻言,杜奇不由与鲁妙儿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只因他们所见的慈航师太与任冬明所言的神情相去甚远,但鲁妙儿仍似有些不放心地道:“任老所言属实?”
任冬明道:“绝无丝毫虚假!”
鲁妙儿笑道:“那应该错不了了。”
马雨筱忍不住又道:“什么错不了了,难道已经找到问题的症结点了?”
盯着马雨筱,鲁妙儿笑道:“如果没有其它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鲁妙儿的眼神,马雨筱的心不由一颤,忽然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忙道:“看你笑得那么阴险,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鲁妙儿仍然紧盯着马雨筱,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哪里在想什么好办法?即使想,一时也想不出来,要不然,早就帮公子解除烦恼了。”
马雨筱又道:“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弄我好象是此事的主谋似的?”
鲁妙儿仍然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如果筱妹妹偏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话,我们就无话可说了。”
马雨筱叫道:“你怎么越说越真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