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怕了,扶余人也怕了,那些丁零人同样害怕了。
孤狼跑了,带着近三千头小狼跑掉了!在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这头孤狼居然走脱了!
半天一夜的混战,虽然朔方军士损失了过一半士兵,活着的也基本上人人带伤,但是他们的强悍让对手付出的代价远远过他们!
即便如此,张辽也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好的一切忽然变成这样!张辽问吕布:“大哥,我们回朔方么?”
吕布摇头:“朔方?我们不回去。”
马的眼神变的很呆滞,因为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就是期待吕布能出兵帮他报仇。这些草原上的民族,毁掉了马的希望!
吕布提起自己的方天画戟:“走!跟我杀人去!”
众人马上都站了起来,吕布说道:“既然整个大漠都以我为敌,那我就做他们的敌人好了!从现在起,我见一个,杀一个!”
还活着的军士显然对吕布这翻话很深以为然,都认为吕布说道他们的内心深处了。所有的人都跨上战马,准备对前方的部落展开屠杀。
唯独徐庶,站立在地上没有动。吕布催促到:“元直,想什么呢?我们去前方找个部落洗劫了他!”
徐庶摇头:“孤狼,你认输了么?”
吕布一愣:“我怎么会认输?我现在就是要去杀光他们!”
徐庶笑道:“这样做,和一个马匪有什么区别?你想带着这些兄弟去当马匪的话,徐庶不奉陪了。”
吕布眼光一寒:“那你说该如何?”
徐庶跨上战马:“我们必须阻止鲜卑人靠近朔方!这是我们的任务,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都必须去做。”
吕布稍微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明白徐庶说的十分在理。他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于是,吕布收起自己的画戟,神情有些沮丧:“元直说的好,我们先去打探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徐庶这个时候却是摇头:“还是听你的,先找个部落,让兄弟们歇歇再说吧。”
一行人马向北方去了。
没有能够绞杀孤狼,让魁头等人震惊不已!如此精密的布局,如此强悍的兵力,却依然被那只狼跑掉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把狼窝给毁了,让这只狼没有办法在这里生存!鲜卑人和扶余人继续南下,丁零人却返回自己的领地去了。
魁头知道,攻打朔方的战斗并不比自己这边绞杀孤狼要轻松多少,因为孤狼不好惹,横刀将军也不是好惹的!
魁头不知道的是,那只孤狼并没有认输。
朔方城下,刘豹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居然一次都没能蹬上朔方的城墙!那高高的城楼之上,陈天路手提长棍,傲视着城下的千军万马。
慕容红非常坚定的执行着陈天路的命令,甚至放下一个草原上长辈的身段,去做那些陈天路没有时间去做的小事。
跟随慕容红许多年的亲信,也是一个小部落的领,叫福溪的对此非常不满!福溪对慕容红说道:“大帅,这些事情你不要做了!”
慕容红问为什么,福溪说道:“我们可以去帮陈天路跑腿,你不行!你是我们的大帅!”
慕容红拍拍福溪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朔方城正直关键时候,每一个人,都必须出力。”
福溪想了良久,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大帅,这朔方能守的住么?”
慕容红看着他,没有出声。
福溪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在城上接到匈奴左贤王的信,他说了,他知道您对鲜卑的忠心…….”
慕容红挥断福溪的说话:“此事不要再提,福溪啊,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你明白么?”
福溪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慕容红微笑着说道:“你说的信,我也收到了,我知道他肯定也给你写了信。听我一句劝,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收到!明白么?”
福溪跪下说道:“大帅放心,我这一辈子,跟定大帅的了。”
慕容红满意了:“这样就好。”
等到福溪退下,慕容红的脸色马上变了。他根本没有接到什么刘豹的信件,可是底下的人却收到了!
显然,自己就算真的想投降,对方也不可能接受!
慕容红气恼万分,叫人喊来慕容九城。
“底下有多少人接到了对方的信,一定要查清楚!”慕容红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把这些人都找出来,严密监视。如果有所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办么?”
慕容九城点头:“爹爹放心,孩儿一定把他们都揪出来!”
但是话锋一转,慕容九城上前一步,凑到慕容红的耳边,小声说道:“可是爹爹,现在的形势,我们是不是该为自己想想?”
慕容红对他却毫不客气,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蠢猪!”
慕容九城挨了一下,讪讪向后退了两步。慕容红手指着他:“我告诉你,以后你就认陈天路做大哥,你的命就是他的!知道么!”
慕容九城有些惶恐:“是,孩子知道了。”
慕容红打完之后,忽然间叹了口气,上前拍着慕容红的肩膀:“孩子,你是我的希望,是我慕容红最骄傲的儿子!你知道么?”
慕容九城点头,却不敢再接什么话。
慕容红自顾说道:“你记得前些日子么?陈天路说他感觉很不安全,所以拼命的往朔方搬运物资。”
慕容九城这时候敢说话了:“这些汉人的运气就是好些。”
慕容红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像是回忆往事一般:“这叫直觉,就像一只狼能感受到危险一样,有些人也可以做到。这种人,大多是经历了生死和挫折之后,能像狼一样,嗅到危险的味道。”
慕容九城并不说话,呆呆的看着慕容红。
慕容红隔了好半天,放才说道:“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的本领。”
慕容九城好奇的问:“谁呀?”
“我们鲜卑最伟大的大王,擅石愧!”
攻城的人再一次如潮水般的涌来,然后如潮水般的退下。幸运女神再次光顾任红的身旁,他又一次全身而退。
不光是任红自己,就连刘豹都非常羡慕这个奴隶的命运。连续十八次的冲锋,每一次都有任红,可是每一次他都能活着回来。
如果一次是因为勇敢,两次是因为机智,那么连续十八次,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刘豹把正在吃饭的任红叫到大帐里面来。
任红听到命令,提起自己的马奶酒一口喝光,然后抓起牛肉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面。这些东西都是奴隶平时无法享用的,所以任红很珍惜。
进了刘豹的大帐,刘豹冲旁边的一个坐垫一指:“坐吧。”
任红不敢坐,拘谨的站在一旁。
刘豹微微笑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任红想了一下,把自己冲锋的经验一一道来。
刘豹听的直是点头。
任红说完之后,刘豹拿起自己的刀:“走,你再冲一次,我亲自看着你冲锋。如果你这次能活着回来,我赏你一个女人!”
任红非常兴奋,他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见过女人是什么样子。这种赏赐对于一个奴隶来说,是最高的赏赐了。
当然,那个女人并不是任红的老婆。奴隶是没有老婆的,他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主人的财产。
即便如此,任红冲锋的时候依然十分卖力。
安全的躲过了那些飞跃城墙的大石头,挡住城上射下的如雨的弓弩,任红再一次开始攀爬城墙。
直到他爬过那些要命的射孔,刘豹才吹号收兵。
不光是刘豹,乌丸大王踏顿和很多羌人氐人,都在观看这个奴隶的“演出”。
无疑,任红的表演是完美的,他折服了所有的观众。
刘豹说道:“那些墙上的射孔,要了我们很多人的命。”
蹋顿说:“把它堵上吧,就像刚才那个奴隶那样。”但是他马上接着问道:“这么多射孔,我们堵到什么时候?”
刘豹笑了:“孤狼回不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朔方城被围困了。城里的准备相当充分,人口也不是很多。所以粮食的问题不用考虑,战略物资省着点用,也能凑合。
唯一让陈天路心烦的,是那些射孔越来越少!对方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一个一个的去堵死。第一个射孔被堵死的时候,鲜卑人用了四十多条人命,将近半天的时间。
以后,就越来越快了。因为可以让敌人容身的位置越来越多。
虽然这样做很浪费时间,但是效果却非常好。
原来的射孔被堵死之后,如果再开新的射孔,可能会引起墙体的垮塌,陈天路只能眼看着对方将自己这个致命的杀手锏消除。
吕布已经把对方的情况摸得很清楚,魁头的大军一共有十三万人。那一场埋伏之中,虽然自己损失了五千弟兄,但是对方的损失却是自己的三四倍。
而且扶余人和丁零人都是远道而来,一路上补给全部依赖鲜卑人提供。好在现在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不用考虑马的草料问题,草原上满地都是,鲜卑人仅仅提供食物就可以了。
吕布决定在这上面打打主意,只要让他们补给出现困难,人多的优势就会成鲜卑人的劣势,他们就寸步难行了。
魁头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有对自己的粮食看的非常紧,吕布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眼看着魁头就要*近朔方了,如果让这些人和朔方城下的敌人合兵一处,那么朔方就十分危险了。
吕布在这关键的时候,终于决定冒险一搏!
又是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那些鲜卑战马正在安详的吃着地上的草料,西北风轻柔的吹过地上的青草。所有的敌人都没有想到,吕布会在这个时候展开突袭!
而且,是先放一把大火!草原上的威风和那满地的野草,成为助长火势的帮凶,在草场之上的鲜卑军营却马上陷入了一篇混乱之中。
那些正在吃着夜草的马,有很多根本没有办法挣脱绳索,被活活烧死在马棚里面。
吕布就选择鲜卑人正忙着救火的时候,忽然杀了出来!
这一次,吕布没有再分兵,三千军士一起杀出!直奔鲜卑中军冲了过来。
燎原的火势让鲜卑人乱了,再也没有办法抵挡孤狼的獠牙利爪,整个大营在这一晚上,被吕布冲杀了四五个来回。
直到天色渐明,魁头才能勉强阻止起自己身边的人马,开始收拢部队。
大火并没有因为夜晚的离去而减弱,相反,柔柔的风让火势蔓延的更加广阔,大有让整个草原变成火场的态势。这让吕布占了很大便宜,因为鲜卑人无法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来对付他。
朔方城下,终于有第一个敌人冲上了城墙。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个乌丸人,随着他的一只脚踏上来,下面的人跟着蜂拥而上。
甘宁很是兴奋,他终于可以体现自己的勇武了!一把长刀横劈竖砍,哪里危急,哪里敌人多,他就冲向哪里。
刚刚砍下一个扎辫子的脑袋,甘宁现城墙角上,有三个匈奴人正在围攻一个使长枪的军士。
那军士虽然落在下风,而且频繁被对手刺伤,却一步不退!
甘宁挥刀冲了上去,那三个匈奴人已经看到甘宁冲过来,分出两个迎战甘宁,另一个继续刺杀那军士。
甘宁哪里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只是他现在度必须快点,因为那个军士已经受了很多伤,慢一步,都可以救不下来。
甘宁大喊一声:“死!”长刀划向一人的腹部。这两个匈奴人显然经常在一起作战,相互之间的配合非常娴熟,同伴忙的挡住甘宁这一刀,而那个匈奴人却一枪反刺回来。
甘宁长刀回撩,护住自身:“有点意思!”
那两个见甘宁被*收招,得势不饶人,两把长枪并排杀来。
甘宁偷眼一看,那个受伤的军士虽然浑身是血,却拿把长枪与那匈奴人厮杀,而且杀法诡异,丝毫不落下风!心下马上安定了一些。
甘宁向后退了一步,让那两名匈奴人马上再进一步。
就在他们向前一踏步之际,甘宁猛的止住后退的身形,向前欺来。
这一进一退之间,长矛最有效的攻击距离就已经丧失。甘宁哈哈一笑:“死去吧!”长刀连连挥砍。
两个人合力挡了三刀,却无法挡住甘宁的第四刀!
杀了这两个人之后,甘宁现那个军士倒在地上,从匈奴人的裤裆底下穿了过来。手里一把小刀,正插在那匈奴人的两腿之间。
杀了敌人之后,那军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甘宁一笑。
“小子,多大了?”甘宁现,虽然一脸的鲜血,但那张面孔依然显得非常稚嫩。
“十七!”
“十七?没到吧?”
那军士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实话:“十六。”
甘宁一边砍杀,一边问道:“叫什么名字?”
甘宁一刀将一名羌人的武器打飞,那军士乘机一枪结果了对手的性命。
“李元。”
甘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笑着赞道:“好样的!刚才他们三个打你一个,你怕么?”
李元摇头:“不怕!”
最后一个敌人也被砍了下去,甘宁放眼望向四周,现没有敌人了,马上指挥军士清理战场。
“为什么不怕?”甘宁拿出水袋,喝了一口里面的酒,然后递给李元。
李元也不客气,接过来灌下几口,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怕。”
甘宁哈哈大笑,伸手拍着李元的肩膀:“下次记住了,再有敌人多了,就喊人来帮忙,别一个人硬撑着。”
李元点头。
敌人爬上城头的次数越来越多,李元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当然,他的战功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少的,是站在李元身边的人。
守卫城门的七百多弟兄,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其他人都非常的难过,唯独李元,甘宁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的是兴奋。
“你为什么不难过?”甘宁问李元,李元不说话。
甘宁继续追问:“这么多同袍死了,你也受了伤,为什么你不难过?”
他只有十六岁,按照甘宁的想法,这个年纪的孩子,早该哭了。
李元被问急了,终于回答了甘宁:“我不难过,他们死了,就没人和我抢战功了。”
甘宁错愕,半晌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