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买的起么你?”
刚跑掉一只肥羊,现在看见陈天路这一身打扮明显是个下人,小贩的怒火终于找到泄的地方。
“多少钱?”陈天路笑问道。
“四两银子!”小贩根本没心思做他的生意。
陈天路问价钱也是随口,他的身上连一个大子也没有,当即放下。
夜色已经不早,蔡文姬向卫仲道告辞,卫仲道提出送蔡文姬回蔡府,理由当然是不放心蔡文姬一个人回去,很老套的那种。
但这个理由却很管用,所有一直延续到两千多年以后依然有人使用。
陈天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到了蔡府,才赶紧抄到他们前面去叫门。
卫仲道是不会再进来喝杯茶了,只能在门外看这陈天路关上大门。
“陈兄,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蔡文姬这时候才向陈天路表达自己的谢意。
陈天路心头暗自叹道,这才是好女人呀,不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夸奖别的男人,实在是不错。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天路回道。
蔡文姬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大家在一起有好多天了,不必太客气。
陈天路在蔡文姬面前也进步不少,最少是能说出话来了。
两人在正厅之前就分开了,蔡文姬的房间在东边,丫鬟已经迎上来了。
而陈天路是住在偏房,东边他是去不得的。
“陈兄夜安,小妹告辞了。”蔡文姬殷殷一福,陈天路连忙还礼。
陈天路知道今天就要到这里了,明天自己还可以再见到她。
虽然还是只能像今天这样,只能跟在她的身后,看的最多的是她的背影,但陈天路知足了。
“小姐夜安。”陈天路站在那里目送蔡文姬离去。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要直到无法看见蔡文姬才会挪动自己的脚步。
每一次,蔡文姬都是很快走了,丝毫没注意到陈天路注视自己。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蔡文姬走了一半却忽然回头,虽然因为天色已经是夜晚,她看不清陈天路眼神中那痴痴的目光,却也能明白陈天路是在看自己。
“陈兄还有什么事么?”陈天路的内心顿时起伏不定,怎么办?自己该说什么?
在蔡文姬面前一向反应迟钝的陈天路这时候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
蔡文姬看出他的窘境,又是一福道:“这里是自己府上了,不会再有恶人,陈兄放心请回吧。”
陈天路点点头,却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蔡文姬也不催他,只是自己去了。
“哎,”直到连那一丝丝背影也无法看到,陈天路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莫名的失落回房去了。
第二日,第三日,还是如此的继续。
直到时间过去半月有余,蔡邕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说:“仲道,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你就快回河东,与你父母商议,早日定下你们的婚事。”
卫仲道闻言大喜,而站在门外的陈天路内心却痛苦万分!
她终于还是要嫁人了,即便是跟在她的身后,看看她的背影的日子也屈指可数了!
陈天路感觉有把刀子深深的插入自己的心脏,那种痛简直无法形容。
屋里卫仲道说了什么,陈天路根本没听进去,只是再最后听蔡邕说道:“那你明日便回,今晚,我正好想在家中宴请一些故友,你也来吧,就算老夫为你送行。”
显然,这一次卫仲道的身份,已经是蔡邕承认的未来女婿,也将是蔡邕第一次向外界表明,自己已经接受卫仲道了。
晚上,卫仲道来的非常早,和陈天路一起站在门外迎接客宾。
他和蔡文姬的事情整个洛阳早已知道,再加上他本身的身份,那些进来的客人都对他异常的客气。
而卫仲道也显然对这些人很是了解,每一个人都能说上两句。“家父对曾对晚辈说过,您老在经学方面的造诣让他很是敬仰,如能前来洛阳,定当去贵府拜会您老,当然,家父也非常希望您老能屈驾寒舍。”
“兄台的梅赋小弟拜读多次,每次都犹如一品琼浆,今日得见兄台,实是荣幸之至。”
“原来是路兄,小弟久闻路兄才名,早想一见,只恨一直没有机会,今晚定要与路兄多喝两杯。”
陈天路站在一旁,这里已经成了卫仲道的舞台,没他什么事情了。
那些进入的宾客们也没几个拿正眼扫过他。
正当他百感无聊时,却猛然现,伴随着一声大笑,卫仲道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原来是袁大公子!”卫仲道将那个大字说的格外清晰。
袁术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喝道:“小子,你还想找打是不是?你以为今日我不敢打你么?”
应付这样的场面显然不是卫仲道擅长的,他的脸上马上泛白了。
陈天路在一旁却并不做任何反应,他知道袁术根本不会动手。
果然,见卫仲道已经被吓住,袁术又是嘿嘿一笑,用手把卫仲道的衣领整齐了,说道:“你还别说,我今天还真不敢打你。”
说完转向陈天路:“这位兄台是蔡家的还是卫家的?”
陈天路连礼都没回,答道:“蔡家的,家丁而已。”
袁术一笑摇头:“兄台好身手,今日,我定于兄台多喝两杯。”
陈天路笑了:“我们下人在下人房吃饭。”
袁术摆手道:“没关系,回头我去找你。”
说完向屋里走去。不管怎么样,这是今天晚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搭理陈天路的人。
“这位兄台是?”卫仲道很快把袁术给他带来的不快放在一边。
眼前这人一身标准的儒生装束,举止也颇为得体,标准的大汉士族之间的礼仪:“在下刘豹,乃北五原郡派驻天朝使者,今日不请自来,还请贵史通报一下。”
说完,从怀里拿出两大块银子,每块足有十两之多。
陈天路不知道北五原是什么地方,但卫仲道却是愣住了!
北五原说白了就是南匈奴人对自己居住地的称呼,驻天朝的使者,也就是南匈奴人派驻在洛阳的质子。
随从将两块银子塞向陈天路和卫仲道的怀里,显然,他们把卫仲道也当成蔡家的仆役了。
这对卫仲道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即便对方并不是有意的。
卫仲道的脸马上沉了下来,已经没有刚才应对其他人时候的客气和笑容:“对不住了,在下等人奉命接待贵客,没有请柬的,请恕在下无礼,尊使请回吧!”
如果不是还有许多的宾客就在附近,相信他的脸色会更难看,语气也会更刻薄。
那刘豹显然对于这样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在下只是听说今天蔡大人这里举行盛宴,想来定是高朋满座,才学之士云集,想来附庸风雅一翻,别无他意。还望两位大哥通报一下,蔡大人允与不允,都不打紧。”
说着有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笑块金子来。
他越是这样做,卫仲道越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正待飙之际,陈天路从一边蹿了上来,“这位大人,我这就去向蔡大人通报。”
又用手指了一下卫仲道:“这位是我家小姐的知交,河东卫公子,你们先在这里聊着,少等片刻。”
刘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向陈天路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忙向卫仲道作揖赔礼。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一般的士子想来参加,只要能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有一些旁听的小席为他们准备着,卫仲道见陈天路依然进去通报,而且知道对方确实不是有意羞辱与他,也不再为难刘豹,任他在一边等候。
刘豹却是跟在后面笑嘻嘻的陪着不是,小心异常。
蔡邕让陈天路带刘豹进来。
人家虽然是质子身份,但两国没开战的时候,人家名义上还是大汉的贵宾,礼数少不得。
“多谢兄台了!”刘豹对所有的人都小心的客气着,将刚才拿出的两块银子和一小块黄金塞在陈天路的怀里:“小小心意,请兄台喝杯薄酒。”
陈天路也未推辞。带着刘豹穿过小园,那些宾客的笑声依然传入耳际。
刘豹知道地方已经到了,再次对陈天路谢道:“多谢兄台了。”
陈天路正待将刘豹引进去,却现刘豹的眼神忽然间出现了呆滞。
“陈兄,今天来的宾客多么?”不用说也知道他眼神呆滞的原因了。
陈天路转过头道:“小姐,宾客来了不少,估计要在院子里搭上凉亭才行。”
蔡文姬嫣然一笑:“今天要陈兄受累了。”
“应该的。”
蔡文姬从陈天路的身边飘然而去,陈天路的心里一阵阵的满足。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多么的迷恋她,尽管她对自己从没有半点那种意思,但至少自己天天都能看到她,最让陈天路开心的是,她并不讨厌自己。
每次见面都和自己说上两句话,虽然只是礼节上的,但这对陈天路来说,足够了。
随着那背影的消失,陈天路的满足感也渐渐被一种失落替代。
是啊,她就要嫁人了,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自己该怎么办?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思么?
陈天路害怕那样的话蔡文姬讨厌他,躲着他,以后连礼节性的问候和一个背影都没有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亲眼看着她坐上花轿么?陈天路感觉非常的难受。
回过神来之后,陈天路现那刘豹的眼神也是异常的痴迷,目光呆滞的望向蔡文姬刚才消失的地方。
“大人,大人!”陈天路连唤两声,刘豹这才醒悟。
“大人,我们该进去了。”
“老爷,这就是匈奴使节刘豹大人。”陈天路拱手向蔡邕说道。
蔡邕冲刘豹微微一笑,手指旁边一空席位道:“请坐。”
刘豹作揖:“在下对蔡大人仰慕久已,今日听闻府上盛会,不请自来,一是想一睹蔡大人尊颜,二是想来附庸风雅一翻,当真的叨扰各位了。”
陈天路注意到,自己说出这人是匈奴使节的时候,很多人的脸上都充斥着鄙夷的神色。
刘豹的话刚说完,便有人接道:“恩,当真是附庸风雅了。”
周围之众哈哈大笑。刘豹的脸上也是姗姗一笑,冲话那人道:“是,是,小可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