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见米阳也顶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出现在连家门口,我终于第一次开始正视连云澈脸上那些从刚才开始就被我给忽略的鼻青脸肿。
很明显,这不是摔的,而是和米阳一起打架让人给打的。但是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们兄弟俩互打?毕竟学校里还没几个敢和他们叫板的。
“丫头,我们快二十天没见了。”米阳惨兮兮的冲到我面前委屈的现着他那一脸的青红,晃着两只上了绷带的手指说。
“米阳,你是不是和连云澈打架了?”我将米阳拉到一边,轻声问。
“可能么?你觉得云澈有本事将我打成这样么!”米阳气得直跳脚,愤怒的瞪着眼睛,“丫头,你老实说,你哥以前是不是干过特警?!”
“萧昱?”我惊呼,怎么扯上他了?
“就是你哥干的!我和云澈每天差不多都要至少挨一顿揍!”
“连云澈?”我觉得米阳把事情给夸大了,转向连云澈,问。
萧昱好好地干嘛老是揍他们?不可能啊……
“是我们自找的,和他没有关系。”连云澈微笑,中肯的说。
“那前两天你们是不是把他脖子给划伤了?!”我脑中一片空白,难道陈妈说的什么“在做男人该做的事”就是指的干架?而且还每天至少干上一次,一对二,萧昱?
“没良心的丫头,我们为了见你每天都被你哥给殴的缺胳膊断腿儿,就差出人命!他自己不小心让树枝给划了一下,你就来质问我们!丫头,做人不带这样的啊……”米阳气得直吼,断腿断脚的疼的不得了,死丫头不安慰就算了,还来刺激他!
“不会吧……米阳,你是不是自己在外面惹了仇家,回来不好交代,所以拉上萧昱当垫背?要真是你们和他打,这么久,怎么他都没有受伤?你们是两个,他一个,难道是你们两个实在太逊还不够他打的?少来糊弄我,我也是干架干大的!”
一方面我为那天萧昱没有出去打野战窃喜,另一方面我又对此表示怀疑。毕竟米阳和连云澈这样的公子哥儿,为了防止被绑架什么的,肯定都是从型有练武的。中国武术不一定,但是跆拳道空手道搏击术之类的不可能一点不通。萧昱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打了这么久的架,就只是那天自己不小心给树枝划伤一点点啊。
不过,我挺好奇萧昱干架是什么样子的?是脱光了上,还是直接西装西裤的冲?
“好了,别吵了,先到里面坐坐吧。”眼看着米阳气得眼睛发红,连云澈忙上前打圆场。
等到米阳气呼呼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去,连云澈时不时架着一只手有些别扭的向前走,我才明白为什么拦车的是连云澈而不是米阳。因为米阳腿脚不方便,真要撞上了跑都来不及,连云澈虽然手上受了伤,可腿脚还算利索。
人类有一句不是真理的真理: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果然,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断手断脚的,我的心底升腾起一丝甜味:萧昱,他是在替我出气。
走进连家,仿若置身于一个纸醉金迷的奢华世界,两眼所见之处,无不是珠光宝气,抑或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与方家一楼质朴威严以及二楼的内敛温暖完全是不同风格。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儿:暴发户。
但是,连家的发迹也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中港的前身是香港的一家地产公司,少说也有五六十年历史了。不过真正的辉煌,却是在这十几年,尤其是进军大陆搭上改革开放这一阵春风。
不过,很难得,连云澈却没有给人一种过于庸俗的感觉,恍若淤泥之莲,不同于他家里的那种风气。
又或者,这也不是他真正的家。听说,他的父亲是早和母亲分居的,现在都在外地开拓市场,从而使整个中港集团的地产实现了从上海到华东最后是整个中国东部沿海的布局,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大物。这么看来,连云澈的母亲该是太寂寞了,又或者是有了一些哀怨,所以才会不断的想用钱来填充内心的空虚。
果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只是,明明是奢华美轮美奂的装修,为何现在却显现出一丝颓败凄凉之状?是因为主人的不在场么?
“喝点什么?”连云澈示意我随便坐,问。
金黄色的真皮沙发让我怎么瞧着都觉得与自己平民出身的私生女气质不符,皱了皱眉头。
可既然是客人,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还是……坐吧。
“丫头,还是去云澈房间吧。”米阳看出来我的不适应,提议。其实,即使是他,也不太适应。
“米阳,你带她上去,我去拿些饮料。”连云澈若有所思的瞧了瞧我,点头,转身去厨房。
其实我是想叫住他的,毕竟我一个女孩子到也给男孩子房间总有点那什么什么的,奈何米阳虽然脚瘸,手却利索,不由分说将我拉上了楼。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他们家这种装修格调,太花哨显摆了。不过没办法,阿姨喜欢。”
我尴尬傻笑,不过,“米阳,你说的阿姨是那种阿姨?亲的还是认的?”
“当然是……亲的。丫头,你不觉得我和云澈很有兄弟相么?我们两家是姻亲,我妈和云澈妈妈是亲姐妹,不过是同父异母类型的。”米阳熟练打开连云澈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活像是进的他房间。
“难怪。”我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像个女王一样在卫兵的迎接下走进别宫。
“怎么样,称得上别有洞天吧。”米阳轻车熟路摸上连云澈的床,献宝似的指着东东西西,骄傲的说。
这个房间……怎么说呢,果真是带着那么点连云澈的风格,透着一股忧郁与神秘。
白色为主基调,偶尔在一些角落大胆的用了淡紫色,却又不让它显得女气,反正更加突出主人内心那层淡淡的压抑。不过与下面的金碧辉煌比起来,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别有风味了。
“她是?”我捡起玻璃架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大约十几岁时候的连云澈和……一个**岁开心抱着连云澈回眸笑的小女孩。这女孩看着有点眼熟。
“卿卿,是云澈的妹妹,很可爱吧。”米阳接过照片,轻轻抚摸着照片中小女孩的面容,脸上晕染出温和的笑意。
这种笑是我从未在米阳见到过,很恬静,很祥和,而不是平日里那种帅气阳光的笑。
“她……”我有种感觉,会不会是已经……
“她是云澈眼底忧郁的来源。九年了,云澈还是走不出那个可怕的阴影。”
“呃……”米阳眼底翻滚出的难得忧郁让我有些鼻酸,说不出话。米阳,他似乎也没有走出。
“这些年,云澈过的很苦,一直都活在一种近乎自抑的自责之中。但,其实,这件事怪不了他。当年被绑架,他也才十二岁,又怎么保得住卿卿。他从来没有放弃卿卿,是阿姨放弃的卿卿。丫头,如果是你,儿子和女儿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米阳将相框摆回架上,一丝不苟,正了再正。
“我……”我觉得自己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一样,发不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一个母亲,肯定是如果能救两个一起救,可是既然放弃了一个,那就是当时情况不允许。可为什么放弃的却是女儿不是儿子?但即使放弃的是儿子,结果还是失去一个孩子,又有什么不同?